不論他們的疾病是否像夜搖光見過的病例那般因為魚而起,亦或者與魚相關,被這樣困擾了數百年,想來他們對魚都會有些反應,溫亭湛就是想試探一下他們。
學過雕刻的溫亭湛對于砍竹子做魚竿十分熟練,需要的勾和線之類的東西夜搖光的芥子里也有,都說文人雅士喜歡垂釣,可夜搖光和溫亭湛這么多年,除了當年在八閩的時候,他釣過魚,平日里好像他并不熱衷這項戶外運動。
看著兩個睡得真香的孩子,夜搖光也去幫忙,并且給了溫亭湛一些意見,讓他的釣魚竿做得盡量先進省力,又去給云崖換了一次藥,看著隱忍咬著牙的孩子,夜搖光摸了摸他的頭:“過了今日,明日就不會這般痛。”
外傷的疼痛都是隨著皮膚組織修復而疼痛減緩。完了之后,夜搖光又親自去玉塱家,要了些東西,借了灶頭。
“溫夫人這是要做什么?”朱氏很好奇。
“做些魚餌,我兩個孩子素來愛吃魚,午睡前他們爹爹答應下午帶他們去釣魚,這會兒外子正在做魚竿。”夜搖光不動聲色的打量朱氏。
朱氏眼里只有驚奇:“你們夫妻可真稀罕孩子。”
就為了讓孩子吃點喜歡的魚,兩夫妻竟然大動干戈,又是做魚竿,又是做魚餌。朱氏從來沒有見過對孩子好成這般的爹娘。
“左右現下也是閑著,也不是什么費事兒之事。”夜搖光笑了笑。
心里卻有點納悶朱氏的反應,朱氏的兒子胳膊上長著鱗片,就算她是外嫁進來,竟然對魚一點都不膈應,面色如常的和夜搖光聊了起來,是因為她心里知道這喻家這種病的來源和魚無關?
按理說這個時代的人極其信奉鬼神,朱氏就算相信這只是遺傳病,難道就一點聯想都沒有?換了正常人,就算當真和魚無關,也會有些牽連作用吧。
“我和外子都不是很愛吃魚,我更愛吃蝦蟹,我們家養了一只猴子,可愛吃魚,尤其是糖醋魚。”夜搖光不由想到金子,就著魚這個話題和朱氏聊著。
“猴子?愛吃糖醋魚?”朱氏更加驚奇。
“桃桃和葉蓁剛出生之際,我和外子都忙,有時候都是它在幫我們照看孩子,我現在想來,桃桃愛吃魚只怕多是受它影響。”夜搖光可沒有說謊,金子愛吃魚,她和溫亭湛對于魚并沒有多大的執念,可溫桃蓁是特別愛吃魚,葷菜除了魚其他都是特別平淡。
溫葉蓁像極了他爹,什么都吃,也從來不表現他特別愛吃什么,老神在在好似沒有什么特別貪口腹之欲。
“夫人,我能和你們一起去釣魚嗎?”就在這時候外面一道特別期待的聲音傳來。
夜搖光看著玉塱的兒子,玉承今年十一歲,很高很壯,這會兒從外面探出一個腦袋,亮晶晶的眼睛滿是渴望的看著夜搖光。
夜搖光側首看向朱氏,用眼神表達她沒問題,就看朱氏準不準許。
“你功課都做完了?”朱氏就問。
玉承忙不迭的點頭:“先生交代的我都做完了。”
夜搖光已經知道他們村子里有個秀才先生,年紀不大,才三十來歲,正好這幾日去走親不在家,所以就給村子里的孩子放了假。
“那就跟著去,別給溫先生添麻煩。”朱氏對長子的管束并不算嚴苛。
“娘,您放心,我就去看看。”玉承高興的說完就溜了,夜搖光估摸著他應該是提前去尋溫亭湛。
這母子的反應著實令夜搖光費解,如果換做是她長了魚鱗,她是一定會非常排斥魚這種生物。這母子完全不把這個當回事,夜搖光心里納悶面上不顯,弄好了魚餌就拎回去。
正好兩個小的已經醒過來,溫葉蓁因為娘親不在,已經開始自己慢條斯理的穿衣裳,溫桃蓁就是個大小姐命,瞇著眼睛一副睡意朦朧的樣子,舉舉手動動頭享受著父親的伺候。
夜搖光輕嘆一口氣,走上前:“桃桃,你看看弟弟,你是姐姐,卻連弟弟都比不上。”
對于教育孩子,尤其是兩個孩子,夜搖光很不喜歡互相對比,影響他們兩的感情,可是溫桃蓁實在是太懶,這一點她和溫亭湛始終無法達成共識。夜搖光受過后世教育,萬事都要學會自己動手,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而溫亭湛是在這個時代長大,家境優渥的人個個都是呼奴喚婢,閨閣女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才是常態,但夜搖光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她可以享受,可以精致,甚至只要她有能耐她可以鋪張浪費,卻絕對不能懶惰。
“娘親……”溫桃蓁癟著嘴,眼睛無辜的望著夜搖光。
“我前兒教你的《弟子規》,念給我聽聽。”夜搖光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溫桃蓁不敢向溫亭湛求救,她很清楚,一旦母親認真起來,誰都不能幫她,吸了吸鼻子才開口:“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
夜搖光點著頭:“葉蓁,你解釋給你姐姐聽,這是何意。”
溫葉蓁小心看了看父親,得到父親的頷首,才開口:“父母呼喚,應答不能緩慢;父母的任命,行動不能懶怠;父母的教導,要恭敬聽從;父母的責備,要溫順應承。”
這些都是夜搖光解釋過一遍,溫葉蓁或許還不能全部理解,但他卻記得很清楚。
“娘親問你,你可會穿衣?”夜搖光目光落在溫桃蓁的身上。
“會……”溫桃蓁低低應了一聲。
“既然會,為何不自己來?”夜搖光又問。
“桃桃知錯了……”溫桃蓁態度良好的認錯。
“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說完,夜搖光就瞥了溫亭湛一眼,轉身出了門。
“爹爹,桃桃自己穿衣。”溫桃蓁再也不敢賴著父親。
“爹爹已經給你們打好水,在外面等你們。”溫亭湛輕柔的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