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了阿秀,夜搖光就一心投入了制作百善傘之中,她利用了術法和五行之氣制作了一把傘,將這把傘交給魏宏:“你讓一百個不曾為惡,不曾損傷過旁人,誠心向善之人在傘上簽自己的名字或按上手印,落名之時現心中默念著阿琳之名,我不得不提醒魏老爺,這傘被我施了術,不是真正的善人絕不可能落下自己的名字。”
夜搖光說著就帶頭提起朱砂筆,行云流水的落下自己的名字,那名字一落下就有金光一閃,然后墨跡竟然如被吹散的煙霧擴散消失。所謂的誠心向善之人,不但心中有善念,并且有過善行,沒有因為任何緣由主動損害過他人的利益或者性命。前世夜搖光不行,這一世她卻有一次,她讓溫亭湛替她頂過天劫,即便溫亭湛因此受惠并且沒有任何看得到的傷害,但是溫亭湛在渡劫之時心里的確形成了害怕,因此她不能落名。
面對眾人詫異的目光,夜搖光很坦然,她將筆遞給溫亭湛。溫亭湛沒有怯場,他提筆落字,他的名字落在了紙上,同樣有金光閃爍,朱砂卻沒有擴散,反而凝成了一根細細的金色痕跡。
“這個記號,便是意味著此傘還差九十九人。”夜搖光看著溫亭湛,他到現在未曾主動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在下也想試一試。”魏臨站上前,對夜搖光誠懇的說道。
溫亭湛便將筆遞給了他,魏臨心中默念著阿琳的名字,然后寫下自己的名,與溫亭湛一樣,在傘上留下一條金色的細痕。魏家除了魏臨就只有兩個下人敢上來按手印,從此這兩個下人得到了魏家的重用這是后話。
魏臨親自帶著人,挨家挨戶的尋,這世間有多少無奈和壓迫,真正這樣苛刻的近乎變態的向善之人能夠有多少?很多人一聽了這傘的神奇之處便都退卻了,魏臨一整天也就尋到了三十個,第二日魏臨不打算在縣城里面尋,而是轉而找鄉下,農戶之人大多淳樸,可魏臨卻仍然只尋到了十個,這才明白任何階層都有各自的現實掙扎,有時候有些人不是不善良,卻并不能保證自己從沒有為私心做過什么。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整整六日想盡了辦法也才九十九人,這最后一個人魏臨一直找不到。
“這位少爺,你要找的人這世間太少,我老頭子這一輩子沒有做過虧心事,可父親過世,老頭子偷聽到兄長想卷走家中余財將我賣身為奴遠走他鄉,當天夜里我便把家都燒了,若是我老頭子這一輩子做了什么不道義的事兒,就這一件,當時老頭子并不知兄長在外欠了賭債,兄長還不清賭債,最后被賭坊的人砍了一只手……”年過七旬的老者,提到過往渾濁的眼睛滿是淚光,“這人啊,一輩子哪兒能夠真的問心無愧,太少,太少啊……”
“老伯,多謝您,先祖犯下一樁錯事,得高人指點必須尋到一百個真善美之人才能夠贖罪,再艱難我也無懼。”魏臨幾日奔波,滿臉的疲態。
“搖搖,老天認可的真善美之人太苛刻。”溫亭湛不由嘆氣,這位老人家的事兒擱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坐以待斃,親耳聽到被至親拋棄并且賣身,這是多么的絕望和憤怒,因為他先一步動手,所以他變成了主動損害他人利益……
“天道如此,我們除了認命還能如何?能夠翻了這天么?”夜搖光哼笑,這世間最冰冷的律法,最無情的便是天道。
“你有這樣一片孝心很好。”老人家拉著魏臨的手,指著高山之上,“別的人老頭子不知道,可那山頂之上住著的人定是可以的。”
魏臨的眼睛立刻亮了,然而當他順著老者的手看到巍峨高峰之巔又黯淡下來,卻一如既往的堅定:“多謝老人家指點。”
魏臨并沒有立刻上山,而是轉身回了家,他親自去將上山的路打聽清楚,準備了足夠的東西,帶著油紙傘第二日一早出發。夜搖光和溫亭湛帶著金子在魏臨并不知道的情況下跟著。
山路非常的崎嶇,魏臨帶著五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是他花大錢請來的護衛,這些人都是為了錢財的亡命之徒,如果不是實在過不下去,沒有人會愿意接這個活,五指峰是最高最險峻的山峰,山上野獸橫行,非一般之人能夠上去后活著下來,魏臨來此隱瞞了魏宏夫婦。
現在是初春的時候,正是野獸蘇醒,冬眠餓了一個冬季出現覓食的最佳季節。魏臨等人才走到半山腰,就遇上了三只狼。
“搖搖,我們不管嗎?”溫亭湛被夜搖光帶到樹上,看著下方遠處和三只野狼奮戰的五個人還要保護魏臨,有兩個人已經受了傷。
“不到生死關頭,我不會出手。”夜搖光枕著手臂躺在樹上,“這是魏家前人種下的惡果,必須魏家后人來償還,魏臨必須要有足夠的誠心,至于那些護送之人,他們并非無辜受傷,他們是為了錢財而拼命。”
“可是搖搖,明明我們可以……”溫亭湛有些不明白。
要是換了一個人,夜搖光肯定一把將之推下去,讓他自己去試試,是不是可以救對方的人,但是溫亭湛,她的耐心出奇的好:“湛哥兒,我是有這個能力,可這是我的能力,我不欠魏家什么,我不想救難道有錯?哪條律法規定,我見到受困之人就須得施與援手?”
溫亭湛張了張嘴,卻無言反駁,他覺得夜搖光說的很對,可心里卻還是有些過不去那個坎,畢竟他還年幼。
見到他糾結的模樣,夜搖光道:“湛哥兒,魏臨必須依靠自己制成這把傘,我若插手其威力會大打折扣,這世間沒有不付出的收獲,沒有不誠心的福報。”
溫亭湛聽著,心漸漸靜了下來,已經又是一年,雖然生辰還未到,可他已經十歲,很多事情只要稍加點撥他就能夠想的很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