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近的私人實驗室里，整面墻都是大大小小的電腦顯示屏。
這些年，他走到哪兒，這間私人實驗室里的器材就跟他到哪兒。
他坐在房間中央的控制臺前，手指依然在鍵盤上敲打，將那監控視頻的分辨率進行不斷地提煉標清，同時進行各種物理數據分析。
因為顧念之說過，何承堅的防化部隊也沒有查到任何細菌和病毒的殘余，因此路近也沒費功夫往化學方面探究，而是直接從物理方面分析。
造成何之初突然暈迷的原因，不是他舊病復發，也不是受到不知名細菌和病毒的感染，那就只剩下物理打擊了。
路近的數據分析也是以物理方面為主。
視頻里的電磁反應、光學反應，還有物理世界的長寬高，再加上時間，可以進行四維分析。
這樣復雜的分析需要的時間就有點長。
四個小時之后，整個視頻的數據分析才全部完成。
工作室綠瑩瑩的大屏幕上，展現出來的那間雪白的病房已經不再是一間現實中的病房，而是一間被數據結構之后的病房。
整個場景就跟用電腦繪制的立體解析幾何圖一樣。
病房的三維建筑結構在他的解析下無所遁形，一切陰謀也在他的解析下真相大白。
顧念之給路近發完共享云端賬號，就困得受不住，直接在何之初臥室外面的起居室沙發上趴著睡著了。
她醒來的時候，霍紹恒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她身邊，輕輕將自己的大衣蓋在她身上。
顧念之在黑暗中睜開眼睛，靜靜地跟他對視。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極黑，眼白甚至有些發藍，晶亮得像最通透的琉璃。
剛剛睡醒的眼里還有著來不及隱藏的慵懶和恍惚。
她眨了眨眼，緩緩伸出手，摸上霍紹恒的面頰，喃喃地說：“……霍少，是你嗎？我又做夢了，夢見回到了家里，跟你在一起……”
霍紹恒抿了抿唇，將大衣蓋在她身上，淡淡地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顧念之：“……”
她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一把將霍紹恒的大衣推開，一個人縮到沙發一角生悶氣。
霍紹恒也沒安慰她，還是維持著剛才拿著大衣的動作，默默地坐在沙發另一端，看著對面墻壁上的掛壁電視出神。
就在這時，路近的電話打了進來，還是視頻通話邀請。
顧念之低頭一看，心差一點跳出嗓子眼，她忙掐滅了電話，還沒來得及發短信過去，路近的短信已經發過來了。
接電話，不要怕，我已經黑進了何家的安保系統。
顧念之：“……”
郁郁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何家的安保系統都被路近黑進去了，她還怕個鳥！
顧念之高高興興接受了視頻邀請，撒嬌般地叫了一聲：“……爸——！”
路近聽得心花怒放，忙獻寶一樣說：“去把這間屋子的房門鎖上，爸爸給你變戲法！”
顧念之忙說好，起身去將何之初起居室的大門反鎖了。
顧念之一邊往沙發那邊走，一邊意有所指：“爸，彼得先生也在這間屋子里。您看得見嗎？”
如果路近黑進了何家的安保系統，那這間屋子的一切路近應該能看見。
其實何之初房間的監控本來并不跟何家大宅的安保系統連在一起，而是在他自己手里。
這一次因為他突然暈迷不醒，何承堅才把大宅的安保監控系統連到何之初的套房里，方便他隨時查看何之初的狀況。
顧念之和霍紹恒兩人雖然單獨待在這間屋子里，卻一句話多余的話都不敢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路近這時表示黑進了何家的安保系統，那就是整個何家的安保都被他掌控了。
他想給監控的人看什么畫面，就看什么畫面，對方不親自來檢查，不會知道這間房子里發生了什么事。
所以路近讓顧念之反鎖了門，這樣可以有一段不受打擾的時光。
此時正是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正是大家困意最濃的時候。
估計一般人這個時候也不會來打擾他們。
路近悻悻地說：“我知道他在這里。哼！幸虧他還規矩！如果他膽敢趁你睡著了占你便宜，我可以讓他馬上變太監！”
顧念之：“……”
路近的聲音很大，顧念之虛握著手機，那聲音就從手指縫里漏了出來。
霍紹恒的臉色有些發黑，不悅地皺著眉頭。
顧念之心里暗爽，故意說：“爸，您太夸張了，您只是監控而已，還能順著網線爬過來啊？”
路近好笑，說：“對于物理學家來說，如果他想，這世間的任何東西都能成為致命武器。雖然我隔得遠，但只要我能監控這間屋子，我就能將這間屋子里的電器改造成自動攻擊武器。”
顧念之只能用“_”蚊香眼表示自己的無知和崇拜。
聽不懂聽不懂，惹不起惹不起。
霍紹恒見這父女倆越扯越遠，不動聲色看了看手表，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顧念之忙打住，說：“爸，您要給我變什么戲法？”
路近也回到正題，說：“你等著。”
說著，他在那邊似乎進行了一番操作，然后何之初這間起居室對面墻壁上的掛壁電視突然自己打開了。
藍屏之后，電視上出現了一間病房，正是秦老爺子的那間病房！
也是何之初在里面待了二十四小時的那間病房！
顧念之瞪大眼睛，驚訝地說：“爸，這是那個監控視頻？”
“對。”路近在那邊愉悅地說，“現在開始變戲法了。”
很快，電視屏幕上那間病房漸漸從建筑實物開始變得半透明虛化，一個個線條在屏幕上出現，各種數據也標注出來。
顧念之看著電視上由立體解析幾何搭建出來的病房模型，好看的菱角唇直接張成了圓形。
“看見了嗎？這間病房其實不是肉眼看見的長方形，而是一個‘凸’字形。”路近的聲音從房間里的立體聲藍牙音箱里傳了出來。
顧念之這時看得清楚，原來那“凸”字形下方多出去的那兩部分，被兩張長長的后現代灰色轉角皮沙發給遮得嚴嚴實實。
沙發后面還有擺放得錯落有致的綠植，一人高的綠色闊葉植物既緩解了病房里的壓抑，又搶占了視角的焦點。
如果不是路近對這間病房進行了全面物理數據解析，就算拿著整棟大樓的建筑設計圖都不一定能發現這兩邊多出來的小小側翼。
現在這間病房在他們眼里已經不再是建筑，而是一個用數據搭建的模型。
他手里的鼠標隨意在病房模型里滑動著，每點到一處，不僅能看見那里出現病房里那個點的長寬高，以及建筑材料數據，甚至還有那個點的全球坐標位置！
霍紹恒看見路近這套系統，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這什么系統？！這特么就是一個超級精確的NMD！
NMD，在國際政治上，全稱是NationalMissileDefense，是美國軍方開發的彈道導彈防御和反擊系統。
這個系統曾經非常紅火，但后來沒落了，因為這個系統需要的即時坐標處理的精確度太難達到了，被軍方認定投入太多，收效不高，所以美國這邊已經自己放置了。
但如果即時坐標處理的精確度難點能夠突破呢？
如果把這套系統安裝到衛星上呢？
“……你這是根據NMD改裝的？”霍紹恒終于問了出來，嗓音壓抑著，不讓自己心頭的激動泄露出來。
路近得意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來：“給我一個視頻，我可以解碼全球坐標位置。”
“什么是NMD？”顧念之疑惑了，看了看明顯在壓抑自己情緒的霍紹恒，再看了看手機上路近得意的臉，視線在這兩人中間游移，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了什么她不懂的東西。
路近笑著說：“我這可比那個半吊子NMD強多了。如果用我這種系統，哪怕是從鄰國飛來的導彈，恐怕剛從基地發射，衛星系統就能即時解碼導彈的位置，同時計算出來導彈的彈道痕跡，自己這方的攔截導彈可以不慌不忙地升空，實現導彈的境外攔截。”
顧念之這才明白過來。
霍紹恒已經接口說：“這樣精確的定位，對于無人機和制導導彈的精確打擊也是極大的助力。路伯父，您有沒有考慮過……”
“沒有，我沒有考慮過。”路近一口回絕，什么NMD，無人機，精確制導，這些都不是他考慮的范圍。
因為這些年的逃亡，為了自保，他需要一個可以監視對手，并且可以即時定位對方坐標位置的監控系統。
因此他就自己動手設計建造了這樣一套系統，并且跟自己設計的主機相連，可以隨時掌握對方的動向。
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1671章《爸爸給你變戲法》。
五月雙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