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揉了一下眼,之后又掌撐額頭,忍不住低泣起來。
她難過于梁家六人遭遇,卻也心疼那個夢境之中的少女。
她的記憶是殘缺的,依然有很多地方拼接不上的地方,但縱使如此,單靠那些片段,她也將少女的處境推測出幾分。
原來,竟是如此。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何恨之處,同理,那可恨之人,也有她可憐的地方。
怪不得當初在太行山上遇見董飛雁時,董飛雁一看見自己,便滿臉的欲言又止,也總是不敢和自己對視,神色更是幾度閃躲。原來是因為這樁婚事,并非原主所愿,甚至于,原主也是迫不得已。
于情,親娘苦苦相勸,親爹以死相逼,于理,當初親爹趁著她因蠱毒發作昏迷時,抓著她的手,讓她在婚書上按下了手印。
她在董家時,曾數度尋死,可是到了梁家,卻再也沒有尋死過。不是不想死,而是因為董飛雁曾威脅她,若她再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便讓梁家兄弟做她的寡夫。
寡夫,如靠山村的蕭大夫,蕭青耀,便是一名寡夫。但蕭青耀運氣好,他并非本地人,而是在家中妻主過世之后流浪至此的。
按照平昌郡的風俗,寡夫的另一層含義,便代表著殉葬,陪葬!
若是家中妻主過世,妻主的血親完全可以決定那些丈夫的生死,既可以讓他們活,也可以讓他們給已經去世的妻主陪葬,陪著妻主一起去死,去了九泉之下再繼續服侍。
所以,原主不敢死。
她也很害怕,怕董飛雁將那封按了手印的婚書上報官府和名司監,只要在那兩個地方備了案,就再也沒法翻身了。
介時,若是原主死了,就算董飛雁并沒有真的讓梁家兄弟給她陪葬,但單是‘寡夫’這個名頭,也足以令梁家日后的生活更加艱難。
更何況他們本便因為身姿體格而被世俗視作另類,
被世俗嫌棄!
縱使是美貌如淑君,他在天青樓當戲子時,更多人是拿他當個樂子瞧,后來他憑著一把金嗓子,以及過人的唱功和唱腔,這才逐漸扭轉他被世俗輕賤的處境。
至于原主曾做過的那些惡?
在傷人害己的同時她內心也備受煎熬,她不過是想逼迫家中收回成命罷了。
誠然,她用錯了方式,或許能有更好的辦法,她不必將事情做的那么狠絕,可當時的她生死不如,日日夜夜承受蠱毒的磋磨,實在是精力有限,沒有辦法顧及太多事,更何況那封婚書被牢牢地把持在董飛雁手中,只要婚書一日不毀,她便一日不安。
她的痛苦,她的矛盾,她的糾結,在夢境之中,董惠瑩幾乎全部體驗了一遍。
在這之前,梁家,還有董惠瑩,都認為以前那個董大寶很不好,可又有誰能想到,其實,她也有她的苦,她曾經對梁家兄弟的傷害折辱,一大半是因為發作之時的無心之失,剩下的則是故意為之,但即便是故意,即便她做過的那些事很招人恨,但她也已經盡了她最大可能留足了后手。
藥王谷,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