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董惠瑩和梁智宸留在鎮上。二人在客棧要了個房間,沒吃晚飯,便一起倒在了床上。她的額頭輕輕抵著他胸膛,他的手環住她的腰。他們像兩只受傷的小獸,互相依偎著,在沉寧靜謐的氛圍中,默默整理自己心上流血不止的傷口。
這一晚,她沒睡,他也沒睡。他們一句話未說,安安靜靜的躺了一夜。直至第二日天亮之后,董惠瑩徐徐起身,她來到窗前,推開窗戶,看向旭日東升的晨光。
“智宸……”
在她起身的同時,梁智宸便也睜開了眼。他坐在床上,看向迎風而立的少女。
“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盡快賺到一筆錢?不,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不僅僅是錢,還需要人脈……”
哪方面不足,就要設法補足。
她徐徐轉身,幽幽的眸光落在他臉上。
“有錢能使鬼推磨,而你說得對,現在,我們什么都沒有。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紙包不住火,就算我可以花錢在黑市懸賞要她人頭,但這也許可以換來一時的快意,卻無法平安一生。一旦有朝一日,被她那些靠山知道了,比如她的姻親,羅家高家,介時這些大人物,隨便一個動一下手指,都能像碾死螞蟻那樣,碾死如我們這等山村野民。”
大元的法制看似嚴苛,但其實也有很多漏洞。尤其這個地方通信落后,官官相護,上行下效,也是想得到的。
無論哪個世界,都從不簡單。有人標榜正義,可正義何在?就算做得再漂亮,口號喊的再響亮,也總是有人吃了虧受了苦,卻無處求一個公道。
何素是禍之起因,她固然可恨,但她殺人了嗎?不,她沒有。她不殺伯仁,而伯仁卻因她而死,這個國家的法律是指望不上的,若真能指望也就不會有那么多冤情了。而就算是把她告到官府,又能如何呢?是趙姓車夫將淑君綁在馬上,扔掉昏迷不醒的淑君,她也并沒有直接殺人。
她們是惡,她們間接害死了淑君,可這里的法律,卻判不了她們的死刑。
她低低笑了一聲。
“我此前渾渾噩噩,糾結于小恩小怨小情小義,卻是從未如此清醒過。”
往后,該如何在這個世道活下去?
她以前或許想過,卻并未有個具體的方向。
而現在她知道了。
她想要活的自由,活至無人敢欺的程度,而她的人,只要是她護著的,任何人也休想碰一根手指頭!
這便是她未來的道路。
權利,金錢,隨便什么都好,只要能達成這一目的,便是好的!
梁智宸徐徐朝她走來,他凝睇著她,“你的心愿,我會幫你達成。”他輕撫她面頰,她的臉很冰:“我手中的人脈,只要是你能用上的,我全部給你。而你所求,我也明白。這事說起來,容易,也難。”
“我不怕。”
她哀傷的笑看著他:“再困難,我也不怕,我已經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我發現我很蠢,就像是一個空守寶山卻餓死在寶山前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