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就像是踩在一堆幾萬里高的棉花堆一樣的惶恐不安。
她很緊張。
這是簡桑榆這輩子,第一次體驗到緊張這個情緒原來是如此的緊緊拽著人的心臟,仿佛不讓人呼吸一樣。
她很怕,真的很怕,她追尋了兩輩子的親緣,最終會抵不過二十多年的相伴。
索性。
簡桑榆眼眶微紅的看著紀家的每一個人。
索性,她賭贏了。
紀家的每一個人,就像她在意他們一樣,在意著她。
紀家的每一個人,沒有辜負,她多年的尋找。
也沒有辜負這些時間她的委曲求全。
更沒有辜負,她對他們的在乎。
紀嵐汐已經推開了沈衍,拔腿跑出了紀家,一路哭聲慘慘,卻也只有沈衍追了出去。
等紀嵐汐的聲音都聽不見了以后,簡桑榆才轉了個身,背對著所有人,偷偷的抬手,擦了下眼角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鐘巖汀伸手抱了抱簡桑榆,她知道簡桑榆剛才一直都在緊繃著神經,也知道簡桑榆在害怕什么。
萬幸的是,她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過去,簡桑榆種種的不幸,仿佛都不過是一個過程。
一個等來顧沉,等來紀家的過程。
而顧沉和紀家,則是劃上她所有不幸的終點,是那個句號。
“我沒事。”簡桑榆對上鐘巖汀擔憂的眼神輕輕的搖搖頭。
紀奶奶朝著簡桑榆走了過去,伸手牽住了簡桑榆的手,有些哽咽,“好孩子,這是你的家,我們是你的親人。”
簡桑榆背過身擦眼淚的動作意味著什么,活了大半輩子的紀奶奶不可能不懂得,所以,她心疼簡桑榆這個孫女。
她來,一定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做好了,放棄紀家的打算。
紀奶奶也知道,這對簡桑榆來說,這個打算,很艱難,因為,簡桑榆曾經為了找回這個家,努力的站上高處,站上人群的焦點。
她為了回到這個家所做過的努力,在她心里做好了打算的時候,都變成了可悲又可笑的行為。“既然回家了,那就一塊吃個飯。”紀千泊走上前,手掌輕輕的放在簡桑榆的肩膀上,“我記得你第一次來,我親自下廚招待你,你都吃撐了,等會兒,我再進廚房,給你做幾道你喜歡吃的菜。”
“顧沉現在又不在,吃撐了,沒人給我揉肚子了。”簡桑榆嘀咕了一句,可還是迅速的挽著紀千泊的手麻利的報出一串菜名,“紅燒魚有嗎?沒有的話,粟子排骨也行啊!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粟子這種東西還能和排骨一起紅燒的啊!”
“不過這個季節,可能沒有粟子,換土豆也行啊!”簡桑榆一說上吃就沒個結束的時候,“你們這的水餃也好吃,等下回,我想吃餃子!里面有筍干的那種餡料。”
說到這,簡桑榆轉頭和鐘巖汀道,“小汀姐,我要是不說,你絕對想不到餃子餡還可以這么和的!卷心菜,韭菜,胡蘿卜,豬肉,還加筍干,一口咬下去,真是好吃到讓人想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