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要拿出十萬塊，足以讓一個家庭陷入窘迫之中一段時間。
肯定得鬧上一頓時間。
陳媽的情感道德綁架誰都吃不消，這不，當著外人的面，在醫院里就鬧開了。
指責女兒，指責女婿。
指責女兒就是不顧父母生養之恩，沒有父母就沒有她們的今天。
指責女婿就是女婿不懂感恩，把陳家幸幸苦苦養大的閨女嫁給你，現在要讓你出點錢，怎么就不行了。
不然就離婚。
兩個女婿的臉色都不好，被岳母當著這么多人指責他們，一點面子都不給，周圍人指指點點，更是讓兩人臉上無光，赤紅的。
“媽，回去再說好嗎，咱們好好商量。”三女婿伸出手拽坐在地上的陳媽，心里真尼瑪憋屈，就是不想拿出錢來。
不給就是不給。
你越是逼，越是不給。
陳媽冷笑：“回去商量，又怕丟人又不給錢，想得還挺美的，我家閨女嫁你，給你們家生兒育女的，照顧家庭，不然你們這些男人回家連口熱飯都沒得吃。”
寧舒：……
這話說得，又不是陳媽做熱飯給女婿吃，是陳鳳英和陳愛梅給丈夫家生兒育女，照顧家庭。
怎么聽著就全是陳媽的功勞了？
大概追本溯源，三個女兒都是陳媽生養的，四舍五入，這些功勞都是陳媽的。
把女兒嫁給你了，就是對你有天大的恩德。
陳媽說的這些話，聽著特別怪異，明明有什么地方不對，卻讓人無法反駁，你要一反駁又要有大帽子扣上來。
但周圍圍觀的人卻看起來頗為贊同陳媽的話。
“是啊，一個女婿半個兒，女婿就不該孝順嗎？”
“人家的閨女嫁到家里，也是不容易啊。”
“大家一塊湊不就行了。”
“唉，養什么兒女，完全都靠不住啊。”
周圍唏噓聲一片，簡直要把人釘在恥辱架上鞭撻。
作為態度還算良好的文康盛，幸運地躲過了這個場面，隱藏在人群之中，瑟瑟發抖，完全不敢上去說兩句。
一旦說話就要被卷進去，太可怕了。
一是可能被陳媽噴，二是可能被兩個連襟抓著訴苦，說家里沒錢巴拉巴拉的，到時候還得請他給錢，眾目睽睽之下該怎么辦。
完全就是惹禍上身的做法，這個時候可不能出來當英雄，說別鬧了，錢我來出。
看起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掏錢的時候可心疼了，現在這么鬧，無非就是一個方舍不得錢，一方要從別人兜里掏東西。
千萬不能上去，文康盛慫成一團。
寧舒一直拽著文康盛，就怕文康盛一個沖動，熱血上頭，大包大攬的。
但顯然文康盛的腦子是清楚的，要說不清楚的，大概就是委托者陳麗紅了。
大女婿二女婿被鬧得沒辦法了，咬咬牙說道：“湊錢，我們湊錢，肯定把爸的手術做了。”
陳媽卻不相信，“你們就是現在哄我，等過去了，你們根本就不管你們爸，你們什么德行我還不知道呢。”
“那媽你要我們怎么做？”大女婿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了，但周圍這么多人，還只能忍著，看起來忍得非常辛苦。
連帶看妻子陳鳳英的眼神都變得冷淡了很多。
看樣子對陳鳳英都不滿了，夫妻關系肯定會受到影響。
但就陳媽看來，這些都是小委屈，跟陳爸的命比起來，沒多大的關系，畢竟感情的事情還能慢慢說，但命沒了，人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于是陳媽直接來了一個騷操作，“你們一人給我寫個欠條，如果動了手術的錢有剩下的，再把錢還給你們。”
陳媽：“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你爸還等著救命呢，沒有錢拿什么救命，這就是最后一次了，你們難道就忍心看著你們爸沒命么？”
三個女婿一臉麻木，大概是沒想到莫名其妙就欠款十萬吧。
至于剩下的錢還回來，這種話聽一聽就好了，術后護理吃藥什么的，都是需要錢的。
只怕不夠，沒有怕多的。
本來出多出少都是一個心意，都是盡孝，現在硬是規定每家必須出多少，還打上了欠條，這感覺日了仙人掌了。
陳愛梅有些尖叫地說道；“十萬，媽，你把我們四個人養大都沒有花這么多錢。”
陳媽反問：“這是能比的嗎，是我幸幸苦苦把你們生下來，小時候你們有能力生存，有一口吃的？”
“現在你們能自己生存了，就來討價還價了。”
“沒有我跟你爸，你們現在都不知道餓死在什么地方了，沒有我跟你爸把你養大，你們現在能享福。”
陳愛梅哭了起來，“我又沒有叫你們生我。”
“你簡直狼心狗肺，現在還怪我跟你爸把你生出來，養大了，還說我們不該生你們，難道我幸苦懷胎養大了你們，還是養錯了？”
陳愛梅忍不了了，“不是你的錯，你們怎么會有錯，錯的是我們，我們就不該活著。”
陳愛梅這話聽著就是氣話，在這種場面說出來，那感覺就是不孝至極，周圍還有人說道；“現在的孩子，怎么能這么傷父母的心。”
“就是，花錢養大了，現在要點錢動手術，就說不該活著。”
“世態炎涼，人心冷漠。”
“自私自利。”
陳愛梅都要氣瘋了，漂亮話誰都會說，你這么偉大真善美，那能不能救一下他們爸爸，不是從你兜里掏錢。
三女婿拽著陳愛梅，就怕陳愛梅的暴脾氣上來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到時候鬧得更加不好看了。
寧舒看著吃瓜群眾臉上憂傷，指點江山，高高在上的樣子，無關自己的利益，可以表現得非常高大上，真善美。
寧舒把自己的衣服兜起來，走到這些看熱鬧吃瓜群眾面前，面色悲戚地說道：“各位大嬸大叔，哥哥姐姐，我們兄妹幾個沒什么本事，不能替年邁的父親治病。”
“我們真是不孝至極，但父親的病也不能不治，那是一條命啊，請各位善心人發發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