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這樣,卻也隱隱猜測,該是因為感情……一方面放不下薄夜白,另一方面牽扯上遲安好,前后記憶沖撞之間。
慢慢地,遲安好變成葉素芝,薄夜白變成遲遠航,而她……變成了母親——白清秋。
當年,她還年少,只是局中人的旁觀者,這一次……她是當事人,步上母親的老路,成了一大輸家。
這一生,她輸給誰,也不能輸給遲安好,倒不是遲安好多么重要……僅是同樣一事,母親死在面前,那種深入靈魂,無法剝離的絕望。
換成自己,她不會死,卻會……生、不、如、死!
無形之間,她身心困上一把枷鎖,所以……驅逐薄夜白,無法多看一眼!
不止如此,就連提著他的名字,都已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思及此,少女臉色蒼白,額頭冷汗涔涔,整個一病入膏肓的模樣,令著莫醫生深感心驚。
“小姐……”
“莫醫生,一周后……換心手術,你是主刀之人?”
下意識,莫醫生正想催眠少女,早點結束煎熬,卻聽少女虛虛一問。
沒有否認,如實的一回:“嗯,是我。”
便是少女,想要佯裝無事,卻又睫毛顫啊顫,隨時就要閉上一般:“莫醫生,你是他的專屬醫生,比任何人了解……他的心臟!到時候,求你一定救下他……”
這種時候,少女最為不設防,每一句……皆是發自真心,而且十分在乎!
不由一瞥房門,那里徒留一道門縫,站著一道清瘦身姿。
突然地,莫醫生心中鈍痛,為主子也為小姐……小姐在乎主子,這點毋庸置疑,如果一旦知道,關于換心的真相。
到時候,又當如何?
雖是想著,卻也低聲一回:“小姐放心,我自當竭盡全力!”
“嘀嗒……嘀嗒……嘀嗒……”
兩人除了對話,就剩下類似秒鐘聲響,一點一滴不斷。
眼看著,少女眼皮沉重,慢慢沉浸入眠,又在最后一刻,呢喃再問:“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還是這么嚴重,時刻拿藥續命,這些年……他過得不快活,是不是?”
這一問,怔住了莫醫生。
年少時期,他不知道,只在初初接手,跟在主子身邊。
日日喝藥,夜夜不能安眠,還時時臥病在床……縱是驚才艷絕,生命不得自控,每每徘徊生死一線!
這種情況,如何稱得上快活?
怕是對于主子而言,死亡不是恐懼,而是解脫!
他不知道,該是怎么回復,又看一眼門口。
便是薄夜白,不知何時起,已然把門推開,寂然站在那里。
恍然間,病房之中只有少女,自問自答聲音:“是了,人若快活,怎么可能……舍棄人間繁華,不再奢求新生。他是不快活的,必然是不快活的……”
話落,少女睫毛終是閉上,徒留淡淡地難過:“我只自私想著,不愿意他死,是不是……太過強求了?”
無人知道,對于患病之人,每一次發作,是一種怎樣的疼痛,折磨,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