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號房的暴響終于越來越少,到最后若不是大家想租租不到,都快忘了里面有人。
三年來,只有送過幾次材料的林鐸知道,林蹊那位大小姐終于用砸錢的方式,把她自己砸成了一個小有經驗的煉器學徒。
不過,她這種方式,僅限于煉制靈器。
沒有天份,想吃煉器這行飯絕對不行。
林鐸其實到現在都搞不清楚,那位大小姐怎么突然一頭扎進煉器這行當,如此廢寢忘食的。
為防不開眼的找麻煩,這三年來,他就守在這里以便她隨時招呼。
轟隆隆!
石門在面前緩緩打開,外面的空氣感覺都清新了好多。
陸靈蹊忍不住多吸了一口氣,才面含笑容大步離開她辛苦三年的地火屋,“師兄,多謝照顧這么久,這是我送您的。”
一把黑色的厚背大刀,帶著一股暴怒的熊煞之氣出現在面前。
林鐸都呆了,“這這這……這怎么好意思?”
除不了好意思要她好不容易煉制出來的靈器,這大刀的形象實在有些粗獷,他在腦子里迅速轉了一圈,愣是沒在林家找到哪個子弟能配上這樣的大刀。
他林家子弟都是如玉君子型,真沒哪個長得五大三粗啊!
“這有什么?”陸靈蹊對這把刀還算滿意,“此刀能成,還要多謝師兄送進去的四階暴熊牙、爪,我把它的暴戾之氣完整地保留了,用于對敵,在打擊敵方士氣上,絕對能起到特別的作用。”
林鐸:“……”
他突然慶幸當初朝林家動手的時候,這位師妹看在隨慶長老,看在姑祖的面上,沒真的亮她的爪子。
“那就多謝師妹了。”
林鐸滿臉堆笑,“我一定給它找個好主人。”
“它已經是師兄的了,怎么用都成。”
陸靈蹊又不是不講理的人,她的大刀有些重,又比正常的大了那么一圈,可能不會得一般人喜歡,“師兄,金風谷里,近來可有什么事?”
“金風谷沒什么事,不過師妹倒是有喜事。”
林鐸笑著恭喜她,“昨天,你爹娘沖過了筑基,現在正閉關穩定修為。”
這真是大喜事。
陸靈蹊高興的連忙拱手作別,沖回谷中。
“林蹊,過來。”
遠遠看到徒弟往那邊竹樓跑,隨慶迅速傳音,“穩定修為的時候,不能打擾。”
陸靈蹊在竹樓外面轉了一圈,居然沒看到一個傳音符,只能怏怏往師父的金風殿去,“我兩年多沒出來,他們居然一點都不惦記,一個口信都不留,哪有一點當人父母的樣。”
這是朝他抱怨?
隨慶無語,“你跑了多遠嗎?地火屋就是金風谷的產業。”兩邊相距不過十多里,對他們修士來說,算什么呀?
“快,把你的三件上品靈器交上來。”
一邊說話,隨慶一邊把徒弟打量一遍。
三年了,女孩臉上原有的一點嬰兒肥全不見了,十分美麗里,三分英氣三分豪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刺玫瑰。
哎呀呀!吾家有女初長成啊!
隨慶滿意得緊,這三年徒弟顯然不止是煉器,還在地火屋中修煉了,此時的修為,已近筑基初期的后階,再有個兩三年,沖進筑基中期完全不成問題,“別給我笑,沒達到要求,就沒有本命寶。”
“……嘿嘿!師父,我交的可能跟您想象的不一樣。”
雖然金風谷沒人,可是陸靈蹊還是不想在外面被師父教訓,拉著他就往殿里走,“不過,我覺得正正好。”
什么意思?
隨慶斜她一眼后,摸了一枚玉簡出來,“我給你弄的本命寶,可能跟你想象的也不一樣。”
陸靈蹊把裝成績的儲物袋遞給師父,接過師父的玉簡。
師徒倆一個從儲物袋中拿刀,一個把神識透進了玉簡。
隨慶早有心理準備,不過,他想到徒弟喜歡拎刀直砍,卻沒想到,這刀比他想象的還大上這么多,而且……
他顛了顛手中的厚背大萬,感覺重量方面,也比一般的大刀有料的多。
好家伙,他到底收的是女孩子,還是五大三粗的粗漢子?
“師父……!”
陸靈蹊也沒想到,師父弄的本命寶,居然是這樣的,“這蓮花是什么顏色啊?”
“淡綠!”隨慶惜字如金。
幸好不是粉紅,陸靈蹊偷吐了一口氣,“那它還有隱藏功能嗎?”隱藏功能才是這寶貝最大的亮點,如果這都保不住,那弄得再漂亮,她也不要。
“自然!”
面對還等著的徒弟,隨慶只能按下那口氣,接著解釋,“它是你的本命寶,你想讓它隱藏還是顯露,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間。”
“噢!”陸靈蹊高興地點頭,“師父,您不試試我的刀嗎?它們絕對都是上品靈器。”
隨慶把刀放到一旁的桌上,“林蹊,我們是修士。修士用的是什么?是靈力,哪怕一片雪花,在靈力的作用下,也可以重若千金,成為殺人利器。你的刀……是不是太重了?”
“我覺得不重。”
陸靈蹊據理力爭,“您也說了,雪花要在靈力的作用下,才能重若千金,才能成為殺人利器。可是刀呢?哪怕不用靈力,您看它的樣子,也是殺人利器。”
隨慶的眉頭微攏,他已經猜到徒弟要說什么了。
“在演功堂一段時間,我發現飛劍什么的,都不能跟周致師兄的大錘頭硬碰硬。大家跟他打架,都只能借著巧勁和計謀贏他。”
這是被帶歪了啊!
隨慶真想跑演功堂,把周致那個五大三粗,腦子缺根筋的笨蛋扔出去,“周致靈根資質不好,他修的是天熊功,天生的力氣大,你怎么能跟他比?”
“可是我的力氣也大。”
要不是力氣大,她跟閔師兄打架的時候,也輪不到南師姐他們一齊上去拉架。
“我修的引龍決肯定在天熊功之上,和周致師兄切磋的時候,要不是我的經驗不足,要不是我不想跟大家似的用巧勁用計謀,不說打贏他,平手肯定沒問題。”
隨慶居然無言以對。
宜法師妹曾特意找過他,說徒弟筑基的時候,引龍決也去湊熱鬧了。
他嬌嬌俏俏的小徒弟似乎一直在法體同修呢。
法體同修的好處,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嘛?
“那你的意思是……,”他看向徒弟手邊的玉簡,“我忙了幾個月,全是無用功?”可憐他設計了煉制的每一個步驟,標了所有的優缺點。
“怎么會?”
陸靈蹊也想當漂漂亮亮的仙了呢,“我覺得,您前面的設計都沒問題,只在最后合而為一的步子上。”
也就是說,合而為一的時候,這把大刀,得輕重由心?
“樂機門容惑真人你知道嗎?她的本命寶,就是一把大錘子。”隨慶忍不住‘嘶’了一聲,“她是煉器大師,那把錘子很有些妙用,據說輕重由心,你要是覺得這最后一步有問題,我們就只能去找她了。”
陸靈蹊還真認識容惑,“在百獸宗的時候,我見過那位前輩,她是司馬蓓怡的師父,我和司馬師姐那段時間相處的還不錯。師父,我們找她,是不是還要大出血啊?”
還知道大出血?
隨慶忍不住笑了,“有她加入,不出意外,妥妥的上品法寶,甚至運氣好,還可能出極品。”出點血算什么?本來他就要找人幫忙的。
“那……是我們到樂機門?還是把容惑前輩請到這邊來啊?”
“自然是我們到她那里去。”
隨慶敲了徒弟一下,“人家是煉器大師呢,想要人家不遺余力地幫忙把法寶弄到最好,就要拿出你的態度來。”
“噢噢!”
陸靈蹊連忙拿出自己的態度,給師父奉上一杯茶,“師父!我還沒到筑基中期,出門沒問題嗎?”
“你不是跟著我嘛?”
隨慶還不知道,她想出去轉?
“容惑不怎么好說話,到時,你也要在她徒弟那里使使勁。”
不過半天的功夫,陸靈蹊就坐著師父的靈舟離開千道宗。
可憐,爹娘和爺爺都各有不能打擾的理由,她只能留下兩張傳音符,跟著雷厲風行的師父萬里迢迢地往樂機門去。
“師父,樂機門那里沒有傳送陣嗎?”
靈舟行的一點也不快,陸靈蹊忍不住有些著急。
“樂機門是六大道門之一,自然有傳送陣。”
隨慶笑看徒弟,“不過,你煉了這么長時間的器,為師覺得你應該換換腦子了。”
陸靈蹊一時沒反應過來。
“欲速則不達!”
隨慶俯瞰南山,“修真聯盟成立以后,弄了一支船隊不間歇地飛行各處,它的價錢比傳送陣便宜一半,是很多低階修士的首選。
前天,聯盟的樓船恰好經過千道宗坊市,沒意外的話,它還會在前面的滏口坊市暫停,為師帶你坐坐它,領略各方風情,也不失為一樂事。”
筑基中期后,徒弟就要出門歷練。
他這個做師父的,免不了要操心一二。
千道宗環境太單純,他總怕她出門就被騙,現在有這么好的機會,總要先讓她提前歷練一番。
有他在旁看著,不論什么問題都能及時糾正。
“對了,你宗門的配給都領了吧?”
煉器三年,以徒弟核心弟子的身份,應該能領不少東西。
隨慶扔給她一個小儲物袋,“出門行走不比在家,所謂人心隔肚皮,想要杜絕麻煩,就給我低調一點。從現在開始,你就用那三年的配給過日子吧!”
陸靈蹊接過師父的小儲物袋,有些愁,“裝不下。”
什么?
小儲物袋可比三個大麻袋,怎么可能裝不下?
“你都領了什么?”
隨慶詫異的很,他當初出門歷練的時候,把被褥和厚、薄兩套法衣全加上,都沒裝滿這小儲物袋的一半。
“丹藥、靈石,”陸靈蹊被師父盯得很不好意思,“還……還有食坊三年的供給。”請食坊大師傅幫忙另做的肉食,還是不說了吧!
隨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筑基修士都能辟谷了。
大家辟谷過后,就算嘴饞,正常都不會看上食坊那什么靈米餅,靈面饅頭。
可是他的徒弟……
“你都筑基了,怎么好意思去拿的?”
陸靈蹊瞪目,“可是我回宗沒幾年呢?”她怎么會不好意思?“師父,按正常速度,我還應該在外門呆個一兩年才筑基進內門的。宗門總不能因為我進階太快,就把該我的食坊供給斷了吧?”
隨慶居然無言以對。
他想了又想,“那什么,宗門的供給一向奇差無比,你又不缺靈石,真想吃東西,不能……”
“我覺得挺好吃的呀。”
陸靈蹊不知道師父怎么會覺得宗門供應的靈米餅和靈面饅頭,奇差無比的,“都是靈物制成,它再不好吃,也比凡間的米糧好吃。”
“……靈物又如何?”
隨慶冷哼了一聲,“你就不怕那靈米餅把你的牙磕了?”還有那饅頭也是,幾乎就是死面,吃起來特別的廢勁。想當初,他再沒靈石,再饞嘴,筑基辟谷之后,也斷了去食坊的路。
“師父,哪有磕牙?”
陸靈蹊連忙摸出一個靈米餅,“您看,很軟的呢,吃起來帶有一股特別的米甜香味。”
隨慶接過徒弟的靈米餅,捏了捏后,終于傻在那了。
宗門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當了宗門長老后,他才知道,食坊供應的不要錢靈食之所以那么難吃,完全是大廚特意為之。
即避免了浪費,又逼著大家盡早辟谷修煉。
怎么徒弟的……
“你拜進宗門后,領的都是這樣的?”
隨慶忍不住懷疑那大廚在變相地討好小丫頭。
“是啊!”陸靈蹊點頭,“知袖師叔怕我不認識路,還讓劉成師兄陪我一起去的。”
知袖啊!
那就怪不得了。
那個吝嗇師妹,好像當初就因為食坊的供給,把里面的大廚全都套了一次麻袋。
隨慶現在覺得她把他徒弟帶歪了。
看看,這供給太好吃了,他徒弟就是不肯辟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