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撥離間?
蛇公子知道,她們在明晃晃地挑撥離間,是逼著元海趕快把他吃嘍,是逼著他也咬元海。
可……他一定咬不過元海,而元海一定愿意被她挑拔著再來把他吃回去。
想到被吞魂,成為人家的一份子,蛇公子的魂魄就倉惶地往更深的幽林跑,“大人,救我救我……”
做為魔魘曾經的主人,他能感覺到元海真正懼怕的另有其人。
剛剛那一聲‘誰’讓整個幽林都震動了起來,也絕不是元海能問的出,“只要看到她們的臉,我一定能認識,救我,救我啊!”
道魔兩家對立,彼此的天才弟子之間,哪怕沒親見過,也都看過彼此的畫像以及對方善用的兵器。
蛇公子好生后悔,人家叫破他行藏的時候沒有多想想,沒有馬上離開,以致讓魔魘鉆了空間,讓她們鉆了空子。
“哪里跑?”
幽暗的山林傳來元海的嚎叫,可是陸靈蹊和余呦呦等待的那個背后家伙還是沒出聲。
兩人對視失望的一眼后,還是只能靜觀其變。
沒靈力,是她們最大的短板。
偏偏這處空間,陰煞之氣如此濃郁,連天空都能遮了。
不讓它多消耗點,她們就要多費點力氣。
“咦?怎么沒聲了?”
陸靈蹊的耳朵一直豎著,發現不僅元海的聲音消失了,蛇公子的也消失了,不由心下一喜,“閣下既然管了,還這么鬼鬼崇崇有意思嗎?”
長長的呼氣聲,從幽林深處傳來,“你們想見本王?”不似人聲的聲音在四周飄忽不定,“所有進這空間的修士都想見本王,他們也都來了,你們知道,他們是怎么見本王的嗎?”
怎么見的?
想到那七個擺在生門前的死尸,陸靈蹊的眸光一沉,“他們都死了吧?”
“哈哈!不錯,小丫頭很聰明。”
幽林晃了一下,黑暗中,突然冒出一雙帶點暗紅之色的眼睛,“可惜,他們的味道都不怎么樣。”
那眼睛貪婪地盯在陸靈蹊和余呦呦身上,“本王被困這里多年,難得遇到你們這一對擁有特殊血脈的。”
大補之物啊!
被困這么多年,老天終于開眼了。
不過,眼前的‘肉’要顧著,但以后的‘肉’也要顧著,細水才能長流嘛。
“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幽林中的那雙眼睛突然就到了光線的邊緣,“你們各自放點血,本王送你們進這處空間的機緣之地。”
什么?
陸靈蹊和余呦呦的刀劍,一齊對向它。
“不要這么緊張!”
暗紅眼睛的下方伸出一個帶點腥味,同樣是暗紅之色的舌頭,“你們從修仙界來,知道主仆協議吧?其實在遠古時代,人族在百族之下,是百族的仆人,連靈寵的資格都沒有。”
可惜,天意天測,誰能想到,這個好像螞蟻一樣的存在,最終會成了世界的主宰?
“現在,本王給你們機會,做本王的靈寵吧!”
暗紅色的舌頭好像動了一圈,“你們人族向來聰明,當年你們的先祖,就是從仆人,慢慢變成大家的靈寵,然后才在百族有了一席之地。”
天道放棄了大家,最后獨愛了人族。
不過,前車之鑒在那里,他不會再步后塵。
“本王當年的靈寵,最低也是元嬰修士。”
他給她們畫大餅,“雖然你們的修為低些,不過,看在你們特殊血脈的份上,本王會助你們,一路順當升階。”
兩點暗紅光芒從從它舌頭的位置飄出。
“現在,聽話,各擠十滴血出來,送于仆陣,本王馬上就能讓你們見到什么是真正的機緣。有了這里的機級,你們進階結丹、元嬰,甚至化神,都不會太難。”
這么好?
陸靈蹊和余呦呦,看著朝她們飄來,漸漸化大,好像五芒星的所謂仆陣,幾乎同時出手。
叮叮……
兩人合作有一段時間了,余呦呦朝兩仆陣出手的時候,陸靈蹊一躍而起,還在空中就朝那所謂的王連劈數下。
“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偏行!”
幽林一下子怒了,好像刮起狂風般,枝枝葉葉全朝她們這里打來,“既然如此,你們就在此好生享受吧!”
享受?
陸靈蹊的大刀朝著那些倒來的大樹連劈。
叮!叮叮叮……
“別砍了。”
余呦呦看著還在往她們這邊打來的各種枝蔓,異常干脆地把異火放了出來,“給我燒!”
哪怕她放棄這株異火,只要能把這里的陰煞之氣滅個七七八八,都是值的的。
大火碰到飛來的枯木,瞬間燃起。
各方在談判,雖然還沒談出個所以然,但所有知道這里消息,并且條件達上的修士,都在想方設法,往這邊趕。
“快看,西狄怎么也來人了?”
看到那個粗狂的鷹船,正往這邊來的修士,驚訝死掉了。
“沒什么好奇怪,他們也是無相界人。”
抬頭看著鷹船馳過的老修嘆口氣,“樂機門那里也一定有他們的人,你們看,這船的方向正是才通的天橋所在。”
天橋可是樂機門近百結丹真人,花費無數代價,在天澗鴻溝上搭建起來的。
陰尸宗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在這邊下天澗鴻溝,是落不到奇怪島的,必須要從這邊下到假底,爬到那邊,從那邊跳下,才能觸到連通各空間的尖柱。
現在有了這天橋,不用爬上爬下,省了大家多少事?
“快快,我們跟上他們。”
老修催促自家幾個要下天澗尋找機緣的子弟,“只要他們能過天橋,我們也能馬上擠過去。”
老修懷疑,樂機門費那么大的勁修天橋,是想在天下修士這里賺一筆。
偏他沒多少靈石,若是能走不要錢的天橋……
“要是過天橋不要靈石,老夫就把準備的靈石,全給你們買符箓。”
哪怕一人一張金鋼符,也比沒有強。
一群修士奮起直追西狄的鷹船。
天橋前,樂機門唐良明和李旦,看著緩緩落下的鷹船,面容都很凝重。
現在,各方勢力,都在他們這里角逐,沒一個他們能得罪的起。
“老夫紫衫!”
紫衫的聲音帶著靈力傳向四方,“守懷何在?”
“樂機門唐良明拜見前輩,”他的腰并沒有彎,“家師坐鎮宗門,前輩若想見家師,且等一等。”
你紫衫好厲害嗎?
到了樂機門,居然想讓他師父親自相迎,實在過份!
“令師坐鎮宗門?”
紫衫沒在意人家的態度,摸摸胡子,“這樣說,各宗修士,以及陰尸宗的三通老魔,也在樂機門嘍?”
“……是!”
“我西狄也是無相界人。”
紫衫不需要人家請,自己就飄了下來,“上泰界欺我無相無人,今日老夫前來,只為助拳。”
助拳?
助拳帶這么多筑基小修?
看到呼啦啦下來的近千筑基修士,唐良明和李旦的額角青筋突突跳了好幾下。
“這就是天橋吧?”
紫衫打量他們身后的好像沒有盡頭的天橋,“干的不錯,沒有落我無相的臉面。”
他緩步走向他們,“怎么?不請老夫過去嗎?”
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無奈一齊做了個請的動作,“前輩,請!”
紫衫緩步而上。
“慢!”
他們截住后面西狄修士,“對不住各位,天橋所費極多,所有過路修士,俱要付兩百靈石。”
果然要收過路費!
可是誰能不給?
紫衫沒有回頭,巴音代表師父,奉上一個儲物袋,“這里是二十萬靈石,我等千人的過橋費。”
唐良明的神識掃進去,沒一會,收了儲物袋,“請!”
師父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樂機門阻不住天下人心,那就來者不拒,收了買路錢,愛下就下,大家各憑機緣。
紫衫的神識微掃過后,再不管他們,大步走向可能禁靈的中央之地,從上往下,俯看天澗鴻溝。
只是下面云霧繚繚,哪里能看得清?
不僅在這里,看不清下面,就是兩岸也是看不清的。
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紫衫忍不住撫了撫胡子,在西狄眾人到來之前,再次往前。
所有過橋修士,無一不被天澗鴻溝所驚!
他們驚異于上泰界陰尸宗的手筆,驚異于樂機門天橋的宏偉,更驚異于那個傳說中的奇怪島。
“聽說上泰界的人都下去了,這邊各宗也都比我們近,他們只怕也下去了,我們得快點。”
巴音的蜇龍九變自五行秘地成名,拜入紫衫門下后,亦然是西狄新一輩的領頭人。
眾人快速跟上,倒是原本走在前面的山娜慢慢地落于人后。
“山娜,快些!”
巴音扯了她一把,“這里不歸我們看。”他也打量了這周圍,“我們要看的地方,只在奇怪島。”
這里的氣勢,他們暫時記著就行。
只要修為到了,總有一天,也能做到。
“奇怪島只怕不好看。”
山娜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無相界連我們都來了,上泰界又如何會沒動作?”
不收過橋費,她擔心,這過了橋,她更擔心。
“五行秘地沒殺起來,這里……只怕會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應該是陰尸宗最希望的。
沒有圈成樂機門,卻無意中得了這么自投羅網的。
山娜覺得,人家現在一定是笑呵呵的。
“你著相了。”巴音看了她一眼,“修仙之路,從古至今,哪有坦途?”
沒有機緣,誰能走得長?
“別人敢向崎路行,我們自然也能。”
是啊!
不能,也要能。
既然來了,就沒有后路。
山娜甩開巴音的手,大步向前。
從尖柱上下來的修士,如水入大海般,流入各個空間。
但陸靈蹊和余呦呦不覺得她們這里還來過人,大火燒了半座山,她們非但沒熱起來,反而越發的覺得冷了。
“這天大概不會亮了。”
陸靈蹊看著再也燒不動的火,摸了兩塊肉干出來,一塊遞給余呦呦,一塊自己磨牙,“我覺得,我們應該睡一覺。”
余呦呦瞄了她一眼,可惜面紗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能看到,某人的嘴巴在面紗后面不停地動。
“這一回合,我們沒占到便宜,那家伙應該也沒占到便宜。”
陸靈蹊把又裝回玉盒的異火往邊上踢了踢,“靈氣一天未復,我們就一天走不出去,老這么熬著,人家早就熬成了千年的烏龜萬年的王八,我們可不行。”
她摸了三個裝異火的玉盒出來,“你再拿兩個,我們就用這異火,在這里弄個六合陣。”
以異火布陣,那什么魔王或許就沒膽子過來呢。
“……行!”
余呦呦果然如她所愿,又弄了兩株異火出來,擺在六合陣的六大陣眼處,“你先休息一刻鐘,我們輪換著來。”
遠處的零星火芒,好像被冰封住了,不看著,她怎么能放心?
“那你先受累了。”
陸靈蹊把大刀往地上一插,身體在鋪好的大氅上一臥。
呼……!
大地好像跟著嘆息了一聲。
余呦呦看她有些古怪的睡覺姿勢,目光忍不住閃了閃。
不過,還沒等她問出什么話,某人悠長的呼吸聲就傳了出來。
真睡著了?
余呦呦歇下所有話,望向四周。
原先的火芒,似乎還在綻放,可是她知道,它們早就不動了,成了冰雕。
她緊緊身上的法衣,到底從戰利品中,又摸出了一件厚毛大衣,往伙伴身上蓋去。
陸靈蹊的眼睛,倏然睜開,黑黑亮亮的,應該根本沒睡著。
“放心睡吧!這里有我。”
“……嗯!”
陸靈蹊望了一眼她們辛苦下來的山頂,“到時間一定喊我。”
“我不傻!”
余呦呦白了她一眼,拿著蒲團坐到最緊要的陣眼處。
陸靈蹊又一次看了眼山頂,才再次閉上眼睛。
引龍決的潛龍之勢,能自然吸取天地潛伏在地下的陽氣,這一場大火于她有利,借著休息的借口,她原先想借用潛龍之勢給自己增點籌碼,卻沒想到……
陽氣沒觸到,反而觸到了最為陰寒之氣。
那里……
陸靈蹊按下所有的疑惑,逼著自己好生休息。
所有的一切,都得等她真正睡一覺后再說。
遠遠地,一雙暗紅的眼睛,再次出現在光線能照的邊緣處。
看到那個睡下的家伙,用手蓋住了眼睛,不知不覺中變換了姿勢,才稍松一口氣。
剛剛一定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