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壤始終呆在海城當他的小執事。
他到亂星海是給自己找機緣的,雖然說當初也跟修真聯盟許了幾枚仙令,可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
連林蹊都十年不敢露面,他就更不用當那個出頭的椽子了。
亂星海是個修煉的好地方,哪怕在這里修煉,看不到修為的進展,可九壤是什么人?
他感覺再這么混著在輪班的時候修煉,六十年出去后,也必能摸到化神后期的那層窗戶紙。
想打劫林蹊和容錚的想法,九壤慢慢的已經知道不太可能了。
不過,不打劫,并不代表,他不能拿他們的東西。
只要他們死在亂星海,六十年后,他們存在十五城財箱的東西,就只能靠自己帶回去了。
九壤相信,被佐蒙人盯著的林蹊,不會把十五城的仙丹獎勵就帶在身上。
再看不了他和容錚,她也必會為天淵七界考慮。
別的且不說,反正仙界獎勵的太浩丹和問仙丹,他是穩拿的了。
“九壤道友!”
娃娃臉裴清從遠方歸來的時候,早早就朝他拱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帶笑的臉上甚是明朗,“林蹊林道友果然活著,原來她在蓮城呆了十年。”
什么?
九壤微微一愣之后,又覺理所當然,“哈哈哈!確實是個好消息!”
十五城的總管,若是這么點掩護都不幫她打,那才有問題呢。
這樣也好,還能為天淵七界多打點仙令。
就憑十面埋伏,只要不是老倒霉總遇王者,憑林蹊的本事,集一顆仙令,也許都不用一年。
還有那骷髏蝗,別人怕它,林蹊定然是不怕的。
一只骷髏蝗等于一百塊仙石,只要讓她遇到,她肯定能為天淵七界帶回幾千甚至上萬的仙石。
“道友當初那么肯定地說她沒死,我還以你是接受不了呢。”
裴清一付佩服他的樣子,“你和容道友說她是天道親閨女的事,現在我有點信了,要不然,怎么能從那么多佐蒙星衛的追殺下逃掉,又殺王者,又遭遇冰雹極寒,還遇到了骷髏蝗……”
他的語氣,又羨慕又神往,“九壤道友,她是不是還有什么特別的本事,你和容道友都沒說啊?”
裴清撞了一下九壤的肩,好像兩人特別熟一般,“要不然,她怎么那么厲害,又那么幸運啊?”
九壤露了個高深莫測的笑。
殺神陸望前輩的十面埋伏,同階無敵。
容錚都沒對人把林蹊的底漏了,他又怎么會漏?
海城當年的奸細,雖然最終被尋到了,可是,九壤卻從一些人若有若無的試探中,感覺又進了新的。
更或者,那個被他們尋到的佐蒙人奸細,其實就是給別人打馬虎眼的。
“呵呵,是騾子是馬,多溜幾圈,肯定都會知道的。”
他回以裴清微笑,“那什么星衛安畫,這些年就駐在重陰林海,肯定是因為她的人在林蹊手上吃了虧,不過那虧她沒在現場,不知道是怎么吃的。
她那么想要查,老夫又如何能泄林蹊的底?”
九壤忽軟忽硬地道:“過些天,那些佐蒙人肯定還會找向林蹊,她有沒有特別本事……,你接著看就知道了。”
殺神陸望現在可是仙人呢。
九壤其實挺期待林蹊用十面埋伏再為亂星海立功,然后傳到仙界去。
“呵呵!說的也是!”
裴清面色一紅,好像意識到了失言,“不過,九壤道友,你還不知道吧?她從蓮城出來所行的方向就是重陰林海。
你說,她是不是要在佐蒙人那里找場子?”
找場子?
九壤的目光閃了閃,“她一個人嗎?”
“肯定不會只是一個人啊!”
裴清把他才得到的消息跟九壤分享,“她的身邊,據說跟了好些人,之前有佐蒙人想要找她麻煩,還沒到她跟前,就被我們的人識破了,大家一擁而上,你猜怎么著?”
“……全殺了。”
“哈哈!正是!”
噢……
九壤明白了,林蹊藝高膽大,把她自己當成吊佐蒙人的餌了。
這樣也好。
“我打算再找齊海他們組隊,到重陰林海幫她一把。”
裴清眼中黑黑亮亮的,“道友要與我們一起嗎?”
一起?
九壤毫不猶豫地搖頭,“我最近修煉很有所得,就先在這里恭祝你們旗開得勝!”
他很誠懇地向裴清拱手,“噢!對了,麻煩道友見到林蹊的時候,幫我問聲好,問問她,她的仙界獎勵,有沒有在財箱存好?如果沒有,還請道友告訴她,就說我說的,安全起見,她的東西,還是放在財箱存著的好。”
“……好!”
裴清算是見識到了他的不要臉,“若是遇到,我一定代道友轉告。”
這混蛋打什么主意,當他不知道嗎?
居然還能以為別人好的語氣說出來。
怪不得,林蹊跟他沒什么話說呢?
還有那容錚……
想到當初安畫傳來的消息,想到他裝了這么久,始終沒撬開這兩個混蛋的嘴,裴清就有一種特別的古怪感。
天淵七界上來的這三個人,都是人物啊!
裴清不敢讓心里的異動表露出來,面上還是一付明朗的笑容,“齊道友過來了,我去問他們。”
九壤看他大大方方地去堵齊海,跟人家眉飛色舞地說林蹊從蓮城出來的事,嘴角扯了扯。
冰靈根的天才……
九壤慢慢轉向總控,敲響了徐冬山的門。
陸靈蹊不知海城這十年,九壤那個老狐貍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挖另一個深藏的狐貍。
今天,她離重陰林海又近了些。
數里、數十里外,一直都有修士隊伍跟著她。
不過,陸靈蹊懷疑,他們現在不會再有收獲了。
佐蒙人也不是傻子,吃了兩次虧,如何還會再上三次當。
最終要跟她動手的,只能是安畫那些星衛,也只有他們,有更快的飛行法寶。
她坐在篝火前一邊烤肉,一邊吃靈果。
“林蹊,那個李秋白又在那里停著了。”
青主兒把根扎在陣盤前,“他這個樣子,明明顯顯地要跟你一塊兒進重陰林海啊!”
“別人的事不用管!”
陸靈蹊又沒瞎,所以今天她布了五方機樞陣,把兩邊的距離拉的更遠了些,“我今天要修煉三個周天。”
自入亂星海以來,引龍決她一直沒碰呢。
可是不碰,感覺好虧!
明明她可以修煉的更快更好的,“主兒,你好好感應著,看看我這樣修煉,于你是不是也有幫助?”
如果有……
陸靈蹊覺得,她就不能跟陶甘陶單組隊了。
她們在這里只有五十年了呢。
她不能再這樣浪費時間,雖然當初出重陰林海的時候,已經把星牌數字,變成三千,可以換一枚仙令了,可仙令這東西,多少她也嫌多啊!
所以,那種在一個地方,一閉十年關的事,是不能再干了。
她只能白天打星獸,晚上修煉。
這樣兩不耽擱,勞逸結合才好。
“你要像以前那樣,煉氣決和引龍決一起來?”
青主兒微驚之后,卻也滿是期待,“我看行,反正在外面,亂星海的靈氣也不是完全穩定的。”
就算被別人發現靈氣有些異常,只要不是天天跟著她們走,輕易也不會懷疑什么。
“嗯!”
陸靈蹊大口吃烤肉,“一會兒我再把頭狼踏雪放出來,讓它幫忙看家。”
當初那個破陣非常厲害的星衛,萬一到了這里,她總要有個反應的時間。
“踏雪?行吧!”
踏雪的修為還是太低了。
青主兒有些愁,“當初你要是隨便帶瑛姨他們哪一個到這里來,我們都能自在些。”
陸靈蹊咽到肚里的肉,吃的都沒什么滋味了。
她其實也后悔了。
不能把瑛姨他們當靈獸不假,可是,這里的天地靈氣遠甚無相界,不管是瑛姨還是鷹叔,如果能以受一時的委屈,跟她到這里來,大家輪換著修煉,肯定能更進一步的。
而且鷹叔一心一意,想跟她一起的,是她幾次三番拒絕。
是她太古板了。
“我想辦法多掙仙石,多弄仙丹,以后幫瑛姨他們進階。”
陸靈蹊惡狠狠的吃肉,完全不知道,烤肉的香味,飄飄渺渺的,害的李秋白,都不能不摸點肉干出來吃。
烤肉的香味太濃了,真不知道,她都放了些什么佐料。
家里的肉干,也是秘制的,原本吃著特別的香,可是現在,他真想跟她換一換啊!
李秋白嘆了一口氣,那天怪他,太自負了。
現在人家不理他,也是正常的。
李秋白一邊聞那邊的烤肉味,一邊吃自己的肉干。
半晌,外面的味道漸歇,清冷的月光下,夜霧漸濃。
李秋白在顛倒五行陣中,卻慢慢地把眉頭皺了起來。
夜霧中的星獸,好像比往常要多呢。
李秋白親眼看著陣外不遠的地方,本來淡淡的夜霧里,慢慢幻出一只初生,好像小鹿的星獸。
小東西在他面前伸了個懶腰,然后甚為歡快地在霧中撲騰嬉戲起來。
李秋白忍不住向前,卻沒想,他的味道驚動了那只星獸小鹿,小鹿原本無角的頭上,突然冒出角來,不由分說,就朝他拱了過來。
無數漂亮的星沙好像煙花般落下,最終落地的時候,只有一顆淡銀星沙。
李秋白沒有撿,他知道,要不了幾天,這顆星沙,又會重新化為小鹿。
他沒有到十五城修煉的打算,所以,這星沙可撿可不撿。
李秋白抬頭看向好像伸手可觸,其實異常遙遠的星空,發現今夜的星空,有如水洗一般,更為璀璨明亮。
他的心情無由地更好。
直接拎著劍,走入夜霧截殺星獸。
自入亂星海以來,他還沒殺幾個星獸呢。
白天跟著林蹊,有星獸先讓她截了,他只能在她歇著的時候撿點漏。
李秋白甚為喜歡星獸在他劍下化為煙花,在那些煙花上,他好像看到了神秘的宇宙星空。
叮叮!叮叮叮……
外面的聲響,青主兒不僅聽到了,還看到了。
她沒時間管人家,林蹊的法體同修,好像不僅是靈氣更活躍了,還讓這地方的星力也活躍了。
夜空下,不管是土里的身體,還是外面的身體,似乎都有點點星力隨著靈氣一起流來。
青主兒大口地呼吸著,感覺跟第一次進鴻蒙珠境般,特別特別的舒服。
藤藤舒服,葉葉舒服,全身心都如這干凈明亮的星空一般。
陸靈蹊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千機屋中,她還是用了最舒服的臥龍姿勢,靈氣爭先恐后進入身體時,大部分匯入筋脈丹田,小部分就隨著引龍決在身體游走不息。
可能是她久不習引龍決,也可能是修為高了,再次運轉引龍決時,身體自然而然地想要平衡。
陸靈蹊感覺天地靈氣跟著引龍決運轉時,筋骨血脈在呼呼吸吸中,正在一點點變壯變強。
這感覺好久沒有了。
陸靈蹊很珍惜,都顧不得借用引龍決觀想外面的情況。
這里的金靈氣可能比較活躍,金色銀色的靈光,比往常更多些。
陸靈蹊注意到它們的時候,還注意到天地之間玄而又玄,可能是星力的物質,如水一般,在洗滌她的身心。
這段時間服用的丹藥有些多,丹田靈力的每一次運轉,似乎都排出了一點東西。
法體同修,全力運轉時,那點可能是丹毒,也可能是身體雜質的東西,在如水的星力物質下,似乎正一點點地從皮膚冒出來。
有點像洗髓。
陸靈蹊甚為高興,萬分希望,這好像洗髓的修煉能把體內的寒毒排出。
要是能排出寒毒,她就不用沈容幫忙了。
更能少受無數的罪。
一個周天,兩個周天,三個周天……
“咕咕!咕咕咕!”
設好的報更鳥依時叫起。
陸靈蹊無奈收功,睜眼的剎那,果然看到手背上一層薄薄的灰泥。
一面水鏡打出,果然,臉上也有這東西。
陸靈蹊對著水鏡中的自己露了個大大的笑容,連續數個凈塵術甩出。
受寒毒以來,紅潤白嫩的皮膚就少了紅潤,只余瓷白,無端的給人一種孱弱感。
現在好了,陸靈蹊又在自己的臉上,看到了一點紅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