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號院,陸靈蹊和自家老祖相對而坐。
雖然為了避嫌,她們連相見都要偷偷摸摸的,可是,再偷偷摸摸也至少知道彼此的情況。一方有事的時候,另一方能從其他方面,給予迂回的幫助。
認后……
“靈蹊,”寧知意努力振作精神,“看看這是什么?”
是什么?
儲物戒指唄!
陸靈蹊懷疑老祖又要拿好吃的哄她。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是一點東西能哄好的了。
“看看吧!”寧知意鼓勵,“保證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陸靈蹊無可奈何的把神識透進去。
旋即瞪大了一雙妙目。
仙石?數不盡的仙石?
是那個八千萬吧?
我的天!
原本陸靈蹊還在琢磨,要給老祖帶多少仙石,沒想到……
“現在高興了嗎?”
“……”陸靈蹊想裝不高興來著,可是這是八千萬啊?!
那樣忽悠陳浩,她就是想把他抬價的仙石全留在幽古戰場,哪怕最終不是她得呢,至少便宜的是人族修士。
沒想到啊!
“高興了?我們一人一半吧!”
“我不要,我又不是沒有。”
有了這么多仙石,陸靈蹊對老祖未來的仙界生活多了很多信心。
“老祖能發這筆大財主要還是因為你。”
寧知意眸光溫柔,“以后……我也不能照顧你們了。”
說到這里,她的面上很是傷感,“或者可以這樣說,我一直想照顧你們,但事實上,從來都沒有照顧成功。”
假死留下的布置,被陸岱山無意中破壞了,兒子也沒有用上。
好不容易后人回來了,靈蹊的身份特殊,際遇特殊,也輪不到她照顧。
相反,是她一直受靈蹊的孝敬!
小姑娘用她的方式,把她的每一個長輩都照顧著。
她是如此,無想更是如此。
寧知意心下酸酸的,“靈蹊,老祖現在有錢,有好多錢,照顧你們是我的責任。我沒有盡好我的責任,在無想那里落下了一點心魔,所以,你也不要以為,你是拿了我的錢,你應該這樣想,你是幫老祖完成心愿從此以后,無想那里我就交給你了。”
“……老祖。”
陸靈蹊心下頓了頓,“有件事我本來準備遲點再告訴您的無想老祖,老想老祖去找信老祖了。”
什么?
寧知意心下猛然一跳。
“您別急,她是斬魂了,清醒躲避的她,走了黃泉路留下了記不住人,一直瘋瘋傻傻的自己。”
寧知意眼窩不由的又酸又熱。
“您別難受無想老祖是求仁得仁。”
陸靈蹊的手按在的自家的老祖手上“另外,我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您我……我把誠老祖帶回家了。”
誠老祖?陸誠?她的孫兒?
寧知意的眼睛都瞪大了些。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變成了一株丹桂樹,那棵丹桂在我家長了好多好多年,是誠老祖親手栽下的。”
陸靈蹊把回家所見把誠老祖化形之后的樣子全跟寧老祖道來“他啟靈了,身上的氣息讓無想老祖一開始就認定了,后來……,我就把他帶回了金風谷,他是個很可愛,很讓人暖心的孩子。”
還有霸道一詞,她沒說。
不過,那不是小桂的錯!
小家伙一開始真的挺好的,只是,無想老祖和爺爺,甚至她,他們三個一起,慢慢把他寵出了脾氣。
但寧知意聽到這些就已經夠了。
她挨到陸靈蹊的身邊,慢慢把臉埋到了她的頸間,“謝謝!”
“您說什么啊?”陸靈蹊輕拍寧老祖的后背,“那是我家老祖呢,而且他一直以他的方式在守護著我們,哪怕他不太記得,但是,骨子里的親近,是與生俱來的。”
那個她沒有長大的時空,變成鬼后能一直等著父親,沒意外的話就是小桂幫的忙,因為丹桂花香,一直到大雪壓枝,都在陪著他們。
“那我就不說謝了。”
寧知意抹了一把眼淚,“當年我不能照顧小桂,如今……我也要把屬于我的責任推給你,所以,為了不讓我的心魔成長,這些仙石,無論如何,你也要留下四千萬。
你要是覺得自己收著不方便,青主兒,你幫她收。”
“行,我幫老祖收著。”
青主兒的小藤藤觸到儲物戒指,很快轉走四千萬仙石,“老祖,這個儲物戒指,您要盡快換了。”
“嗯!我已經換過一次了。”
寧知意穩定了情緒,“主兒,再幫我轉走三千萬八百萬放你那里存著,等靈蹊飛升了,再還給我。
先不要拒絕,聽我把話說完,我一個小小的化神修士,在仙界那樣的地方,被人陰了,可能都不知道。
兩百萬仙石,是我能帶走的極限了。
而且,你沒聽夏正他們說嗎?普通的天仙修士,身上能有四五十萬仙石就不錯了。
這兩百萬,還是鑒于人生地不熟,鑒于我可能要先用仙石打開局面。
戰幽殿那里,現在也許不止是佐蒙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還是法如寺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位一庸長老雖然會給我支持,可是,我們修士靠的從來都只是自己,所以,我也必須有一定的自保手段,你的震幽牌……”
“等江浩那邊的貨到,我馬上就給你換一枚。”
寧知意摸摸自家孩子的臉,“靈蹊,我好好努力,你也好好努力,將來,我們一起在仙界匯合。”
“嗯!”
好像仙石帶多了,是不怎么安全。
陸靈蹊想了又想,接連從青主兒那里,摸了幾個儲物戒指出來,“仙石我們不能多帶,但是,吃的喝的,您就可以多帶些了。”
神識透進,寧知意發現,裝的大部分都是靈谷,不過這些靈谷看著像普通的靈米,但……
“這是黃金谷吧?都給了我,你吃什么?”
“我手上還有好多呢。”
陸靈蹊朝自家老祖笑,“您放心,我不會做委屈我自己的事。有一只乾坤玉盒里,我還放了好些黃金菇,將來要是遇到陸望老祖,您幫我轉贈給他一半兒。”
陸望哪里知道,他將收到后輩子孫的孝敬?
他在仙界又滯留了幾天,才從公示欄那里,看到新任幽古戰場主事的名字。
一時之間,他站在公示欄下,不知道是該驚喜多一點,還是驚嚇多一點。
在他之前,天淵七界不是沒有飛升的仙人,雙盟坊市的仙人堂里掛得都是飛升修士的畫像,可是,到目前為止,活下來的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得著了。
那些人是怎么沒的?
明殺、意外、暗殺……
活下來的,除了他這個戰力超群的,佐蒙人沒辦法的,其他,不是縮在丹堂就是縮在陣堂,要不么就縮在器堂或者草堂。
都是沒有戰力,看上去就是好運飛升的普通修士。
陸望查過那些人的死因,有好幾個,不獨獨是佐蒙人干的。
現在……
他盯著惜時的名字,半晌不動。
修上道的鬼修,神水宮的弟子,怎么就這么巧?
惜時惜時,分明就是寧知意給她自己弄的假名字。
她能進化神,還是他幫了一把。
陸望長長吸氣,再長長吐氣,把胸中的濁氣全都吐盡,才大踏步走出坊市,往今明島的方向去。
別人他可以不管,但是寧知意,他是一定要管的。
千里之地,對仙人來說,實在不算什么。
這今明島是他在外域戰場殺敵的獎勵,這些年,因為與各方關系不好,出產的東西,都不好賣,他也就弄了個自給自足,其他都在意,但如今……
陸望覺得,在外域戰場殺敵掙錢雖然快,可是,自家這邊的出產,也還要多弄點。
花茶可以多制一點,多賣一點,再多開辟幾塊靈田,也免得寧知意和林蹊飛升后,還要在外面買吃的。
萬一她們買的東西,被人做手腳呢?
天淵七界因為吃食被人做手腳,最后靈力漸失,消于人前的又不是沒有。
陸望一身干勁的回來,不過,還沒到島前,他就感覺有些不對了。
占地近萬畝的今明島隱在一片迷霧之中,看著與以前沒什么不同,但是那迷霧流轉的方向根本不對。
在別人看來,迷霧就是迷霧。
但他是誰?
十面埋伏是他一點一點完善的,仙界的那些陣法師在他這里又算得什么?
今明島的迷霧,遠看是依風而動,但事實上,它是依照時辰、四方變化的,現在是酉時,他這里是南邊,迷霧飄動的方向,應該是往東的。
陸望在心里哼了一聲,好像一般無意路過的修士一般,從旁邊斜插飛過百多里,才遁入水中,花枝微動,朵朵透明的水花微開,慢慢在他身邊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傳送陣。
“走!”
靈力一涌,他的身影在透明的傳送陣上閃了幾閃,徹底消失。
很快,過往的修士突然發現,今明島的迷霧旋轉,里面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那慘叫似被陸望用靈力加持過,愣是傳出數百里遠,不僅如此,聽那凄厲的聲音,對方不是被陸望一點一點地剝皮,就是……千刀萬刮。
慘叫聲,一直在持續,到第七天時,第七天時,哪怕傻子,都能從那虛弱的哼哼中,聽出對方要不行了。
這不止是片肉,只怕還在片骨頭。
遠遠盯著今明島的幾個人,又默默地退開。
陸靈蹊又一次找到機會,和寧知意相見時,已經是她第二天要徹底離開的時候了。
“老祖,我還忘了給您一樣東西。”
陸靈蹊拿出一枚玉簡,“這是無想老祖特別研究的符陣,陣符相結之間,哪怕沒有靈石,也能自然修復,而且,它在防守方面,很有獨特之處。”
仙界的陣法大師可能很厲害,但是,佐蒙人能跟仙界的大能們對峙這些年,肯定也是有陣法大師的。
那什么戰幽殿周圍,也許早就有佐蒙人了。
陸靈蹊不放心自家老祖的安全,“您到那邊如果沒時間自己研究,就找陸望老祖,讓他幫您弄,至少在您修煉和常呆的地方,多弄幾層保障才好。”
“……知道了。”
寧知意的神識探進玉簡,半晌退開的時候,蔚然一嘆,“她現在再不會清醒,這些東西……”
“大道至簡!”
陸靈蹊微笑,“其實這些年,清醒的無想老祖,根本就沒參與修煉,參悟任何陣、符,她參悟的一直都是時間大道。
這些……,無想老祖都是因為我,慢慢一個人偷著弄出來的,連飄渺閣都不完全清楚。”
她拿出一張城墻符來,“您看,這是她給我護身的。”
寧知意接過她甚有靈性的城墻符,心下佩服的同時,又忍不住心痛。
無想這般優秀,她喜歡的親兒又能差到哪里去?
“你還有這樣的陣符是不是?”
寧知意看向陸靈蹊,“這一張,借我行嗎?”
“行!”
不大回去再讓無想老祖給她弄。
陸靈蹊一口答應,“老祖,您是求上道的鬼修,既然一庸長老派了兩個玉仙修士保護您,您只要裝好柔弱,表現一點會逃的本事就行了。
可記著……輕易不要表現出自己的戰力,如果實在不得已,就用三生途干,把對方扔到三生相里。”
“好!我都聽你的。”
寧知意這幾天,聽芙晚師姐不知交待了多少,此時再聽自家娃交待,也一點不覺得煩,“我不在了,主兒,你也幫我照顧好靈蹊。”
“老祖放心,我不會讓她亂來的。”
青主兒不去打攪她們的相聚,說完這句話,又自動隱身了。
“你的性子有些急。”
寧知意對陸靈蹊其實也一萬個不放心,“佐蒙人那邊如果再用圍殺之法對你的時候,聽老祖一聲勸,不要被點數迷惑,更不要覺得,你有十面埋伏,就一定能再現戰績。”
說到這里,她想到什么,摸出一個小玉盒,打開后里面放著兩枚血玉板,“本來它有六塊的,陳浩死時,懷里放了三塊,儲物戒指里放了三塊,我想看看它是什么,結果,也不知道是我的手有問題還是怎么的,當時就自毀了四塊,這最后兩塊,我實在不敢動了,你以后看著研究吧!”
“好!”
陸靈蹊小心伸手,不過,手指剛剛觸到其中一個血玉板上,血玉板就‘咔’的一聲當場碎開。
“就是這個樣子,”寧知意輕嘆,“回頭,你弄個死的佐蒙人試試。”
“嗯!”
陸靈蹊不敢再動了,把玉盒直接收起。
“我前面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陸靈蹊點頭,“佐蒙人再來圍殺我的時候,肯定是用更為陰毒的法子。”
她不傻。
對方已經用過‘六道’。
連著兩次圍殺不成,又被她害了廣若,再來的……,十有八九會夾雜著其他什么她承受不住得損招。
“您放心,我現在有錢,不稀罕那些點數。”陸靈蹊給自家老祖保證,“再入幽古戰場,遇到我就跑的佐蒙人我可以逮著殺,遇到我反而圍上來的佐蒙人,我連重影都不跟他們實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