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界一行人急急往南部聚集地趕,一路上虞靜、申甫等沒什么感覺,畢竟他們到幽古戰場的時間不長,可是,夏正卻覺得不太對。
明明能直行的道,莫名的,他們好像總能遇到幾個佐蒙人,然后理所當然地轉彎。
但是,也不知道是大家太過神勇,還是怎么的,反正總是能避開佐蒙人的大部隊,有好幾次,似乎都在人家合圍前,準確無誤地從縫隙穿過了。
偏偏在穿過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還都有點收獲。
風門離開了,夏正萬分遺憾,他不能帶更多的點數回去朝自家老頭子炫耀了,可是現在……
“夏正,你說怎么會那么巧?風門和隨慶他們前段時間老問我們‘神泣’,然后現在林蹊就中了‘神泣’。”
元巖被無相界的一群老狐貍坑出了點經驗,越琢磨越不對,對這一路上的情況,倒沒多關注,傳音問伙伴,“這里面……”
“有些事,可意會不可言傳!”
夏正鄙視神經比他還大條的伙伴,傳音回道:“你現在只要知道,林蹊肯定中了‘神泣’就行了。哪怕回了仙界,說夢話的時候,也得這樣說。”
元巖無語閉嘴。
他們兩個沾了林蹊的大光了。
想當初多吃一碗八珍飯(白飯),他們的腰牌都有可能從鐵牌掉回木牌。混了二十幾年,老擔心哪一天,連木牌都保不住,要死在三重門外。
誰想到,就請林蹊吃了碗沒湯沒菜的八珍飯,他們不僅有了隊友,還……還被發掘出戰力,把腰牌變成了金牌?
一枚金牌就是十萬點數,可以換三十萬仙石呢。
這是元巖長這么大,第一次賺錢。
原來,他不僅是個只會花錢的紈绔,還能是個有戰力的紈绔?
和夏正認識到這樣的自己后,那感覺真是一言難盡。
被發掘戰力的過程……誰試誰知道。
但是跟在一群每天只說殺人技的隊伍里,慢慢的,他們也從不適應到適應,到……如魚得水。
現在每天摸摸金牌,看著上面的數字,還在往上漲往上漲,心酸早就沒了,只有驕傲,只有……幸福!
更何況,林蹊除了幫他們認識了自己,還白送了他們好多好吃的。
跟那個破八珍飯一比,她給的才是仙家靈食,八珍飯在她那里,大概只配喂豬。
“行!我聽你的。”
人家對他們這么好,若是說夢話的時候,把她賣了……
元巖懷疑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安樂,“不過,”他瞅了瞅急切沖在最前的兩個人,“你說尚仙和南佳人知不知道?”
他看到他們兩個和重平、宜法在一起說過好多次話。
“看破不說破,還要我說多少次?”
夏正鄙視他,“總之,你只要記著,以前什么樣,以后我們還是什么樣。他們要我們往東,我們決不往西。”
任意傳送門,老頭子說,那是絕對絕對不能碰的。
那是天淵七界的東西。
天淵七界……
“殺!”
前方的殺字才出,夏正就顧不得多想,和大家一起,拎著長劍就沖了上去。
一場小范圍的遭遇戰,幾乎在甫一接觸,就決定了勝負。
雖然遠方急切的呼喝聲可能還在調兵,可是,此時不管誰都沒有戀戰,把阻路的一群佐蒙人全都撂趴下,他們又一息不停地往前急行。
遠遠的,石寬其實一直在跟著他們。
可惜,他的幾次布置,都因為他們的急行軍,才剛起個頭,就被無意中破壞了。
他現在只能想辦法稍微靠近一點,觀察這群人中,可能最厲害的幾個。
但是跟到現在,石寬實在摸不清他們中誰更厲害,每個人的出劍速度都是又快又狠,而且彼此配合默契,好像他們不是出自一界,而是出自一宗,任何一個,都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交給旁人。
這種信任,不是說其他的修士隊伍沒有,可是,莫名的,石寬就是覺得,無相界的修士,彼此之間更無保留。
因為之前林蹊中毒的消息還沒傳來的時候,他們大戰一場后,還會有小范圍的切磋。
哪怕離得遠,聽不到他們說什么,但其中的兩次,他看得清楚,被拉去切磋的人,都是與族人大戰時,差點遇險的人。
這還不是讓他最心煩的。
最讓石寬心煩的是,安畫和成康讓他們注意的神算柳酒兒,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是誰。
這里的女修有二十四個呢,每一個,都好像有嫌疑,但真要落實到誰,好像又都不行。
他現在只知道,趕在最前的兩個人,一個是千道宗尚仙,一個是千道宗南佳人。
此二人似乎有意無意地避開了他給他們準備的所有陷阱。
一道無匹劍氣,突然朝他斬來。
石寬連忙左移,才要呼喝族人支援的時候,又是數個刀劍從左從右從后而來。
他被包圍了?
石寬心中一驚,顧不得一直陪著他,忠心耿耿的三個小隊長,想要在人家真正合圍前突圍出去。
可是,他騰起的身形有多快,落下的就有多快。
一本好像書樣的東西,靈光一閃,突然化大朝他按下,那種被它碰上,就要死的感覺,可把他嚇得不敢再飛了。
叮叮!
叮叮叮……
跟之前他看到的一樣,這隊無相修士遇到他們,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亂劍疾砍。
石寬一邊要躲著頭頂的詭異書本,一邊還要躲著四方劍氣,轉瞬之間就狼狽異常地丟了一條胳膊一條腿,他連粘回它們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在無數劍網中,拼死護持自己。
“看樣子是個大人物。”
朱培蘭的聲音極冷,“酒兒,該你了。”
周圍劍氣一停,石寬懷疑這叫酒兒的就是安畫和成康要他注意的柳酒兒,他顧不得想,她是他們中的誰,后心就是一涼。
隱藏在特別護心布的死點,就這么被人家識破了。
石寬有些不敢置信,他竭力轉身,想要看看這個能猜到他死點的柳酒兒,可是,只看到不是千道宗正常法服的黑色衣角。
柳酒兒又迅速給了一劍,“南師兄,帶上他的頭,給林師姐看。”
南方連忙撿起臨死都不閉眼的石寬腦袋,把它收到玉盒的時候,柳酒兒已經又砍了他戴著儲物戒指的手,甚至旁邊的李開甲已經剝人家的破爛法衣了。
“儲物戒指里的東西,回頭我們一起分。”
柳酒兒丟下這句話,就開始追根本沒等他們的前隊。
十二個人迅速遠去,獨留下四具碎尸,好像在無聲地告訴后來者,這里剛剛發生過大戰。
此時的成康哪里知道,他很看好的石寬會這般無聲無息地被柳酒兒殺了?
安畫才跟他提,石寬能不能接任他的位置呢。
成康覺得能,反正現在不論是誰,只要有人能接替他的位子就行了。
相比于新來的秦故,不怎么說話的施昌,有些啰嗦的蘇櫻,石寬腦子足,性格也堅韌,如果接替他的位子,怎么著也比他干得好。
只是,最近兩天他在追擊柳酒兒一行人,他們用血玉板聯系,他始終都沒回信。
成康都急死了,正要放棄他,選擇蘇櫻的時候,懷里的血玉板有動靜了,他連忙拿出來,卻沒想到,上面會是安畫向他通報石寬死訊的消息。
“石寬的命牌斷了。”
安畫甚為驚怒,“你馬上查查,他到底是怎么追擊柳酒兒那些人的。”
陳浩的死,她不太意外。
那時候有林蹊有風門。
但現在,林蹊廢了,風門走了,做為北部觀風使,馬上要被她委以重任的石寬,卻在沒有重大圍殺行動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死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向師父交待。
難得師父才因為林蹊的事,高興那么一點。
如果沒了風門,沒了林蹊,無相界還要給他們來一個神算克星……
“再查柳酒兒他們到哪了?他們的隊伍到底誰做主?”
“……好!”
成康隔了好一會,才給她回話,“安畫,早些年,我們一直相處的不錯,當年二進亂星海的名單有你的名字,沒有我的,是我想著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來,才替了你二進亂星海。”
他現在只能求安畫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就是想回去。幫幫我吧!”
安畫看著血玉板上顯露出來的字,還沒想好怎么著,就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連忙伸指在上面戳了一下。
“又有事?”
圣尊何等敏銳,瞅向一直表現很沉穩的徒弟。
“……是!”安畫低頭,“剛剛北部觀風使石寬的命牌斷了。”
什么?
圣尊的眼睛瞄向一旁的書架,果然那里的命牌斷了一枚,“是他太蠢?還是對方有些特殊?”
“兩天前,我收到他的消息,他說,他在追擊新入幽古戰場的無相修士,想……想看看能不能在他們急切林蹊的時候混水摸魚……”
“結果他成了魚?”
圣尊最不喜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還追擊?跟人家兩天,當人家是瞎子嗎?這種人死就死了。讓成康回來,你們一起重擬到幽古戰場的人手。”
“是!”
安畫哪里還敢替石寬說話?
也幸好,提拔石寬接替成康的事,她還沒跟師父提,“我這就跟成康發信!”
三天后,陸靈蹊看到了分寶之后,柳酒兒留下來的石寬腰牌。
一旁的玉桌上,更有他的人頭。
他鼓著眼睛的樣子,好像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中。
“如果這個石寬是石寬的話,那么之前跟你聯系,并且給了那么多仙石、仙材的家伙,就是佐蒙人一方,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幽古戰場主事了。”
南佳人也是服了這筆交易。
師妹用假名,對方居然也用假名。
“你在這里,很有名氣,用假名情有可原,可是,對方為什么也要用假名呢?”
南佳人想不明白。
因為想不明白,所以更忌憚,“林蹊,你說,他會不會一直混跡在我們人族當中?就像那個廣若一樣?”
陸靈蹊揉額,“師姐,師兄,”她看向南佳人和尚仙,“宜法師叔和重平師叔都說,我干完這一票,以后只要當個聽令的打手師妹就行了。”
這么動腦子的事,怎么還能問她?
“對方是不是下一個廣若,是你們要想的事了。”
廣若才是大魚。
這個連真名都不敢告訴她的所謂主事,頂多是個小蝦。
師兄師姐離開宗門,若是一點腦子也不動的話,百年后回去不能馬上干活,兩位師叔肯定會生氣的。
“所以,嘿嘿,你們不應該問我。”
南佳人和尚仙都有一瞬間的無語。
只可恨,臭師妹抬出的是他們的師父。
“打手?”
尚仙用鼻子哼了一下,“重影不能出,你這個打手,實在不怎么樣。”
“誰說的?”
陸靈蹊不服,“我的道法……”
“可惜,現在也不能用。”南佳人聲音涼涼,“所以,我們就不需要你這個打手了,從現在開始,你就在這院子,好好生霉吧!”
陸靈蹊吹吹手,“就猜你們要用這樣的方法對付我。”
要是能好好的在這里生霉(修煉),其實是不錯的。
可惜,這石寬既然盯上了他們,并且一路跟隨,那肯定是估蒙人在此的高層,要把在風門和她這里受的氣,受的憋屈,出在他們身上。
“瞅瞅這是什么?”
她手上的拳套一閃。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有兩個丹田?”陸靈蹊笑咪咪的,“你們只能用一件法寶的時候,我其實是可以用兩件的。”
她一直沒把拳套用出來。
但是不代表,她這拳套就沒有名。
當初在震山宗坊市跟容錚打的那一架,好多年了,百曉山都在追查,昆山界那里,聽莫驚鴻的意思,她師父也一直一直被人問。
就是她都好奇玩拳套的人,可惜文遙星君就是沒告訴她。
“怎么樣?現在可以當個好打手了吧?”
“得瑟什么?”
南佳人氣自己打不過她,“你別忘了,我師父留下的話里,還有‘聽令’兩個字。”打不過,她還治不住嗎?
“想跟我們玩,行啊,只要你不怕,我和師兄合起伙來欺負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