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原中的天氣,稀奇的很,先是凍雨,后是大雪,簡直能把人折騰死。
陸靈蹊雖然沒讓自己凍著,但是,她感覺,她可能在這里繞圈了。
大家的玉簡都說,沙原只要下雪,不管多注意,原來的方向感都會出錯。
“急什么?”青主兒的小腦袋縮在厚厚的斗篷里,“我們不是已經發了一筆大財嗎?”反正只要靈蹊的運氣沒丟就成,“現在就當給自己放……”
她正要說放假,眼前一亮,刺眼的陽光當空照下,居然又在轉瞬之間變成了極晝,陽光和白雪遙相呼應……
陸靈蹊連忙把幕籬前的青紗掩了掩,“溫度一會兒就能升高了,我們要不要在這里等一等,等它完全化雪,再重尋方向走人?”
“那邊的沙丘比較高,到那邊看看。”
青主兒指了左前方最高的沙丘,陸靈蹊認命爬上去,不過,游目四望間,她和青主兒一齊呆住了。
那個還沒被雪完全淹了的,不是星船嗎?
她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看后,齊齊咽了一口吐沫。
“干吧!”
青主兒先開口道:“一次是緣,二次是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的力氣大,我們把它扯出來,拉著走吧!”
拉著走?
力氣大?
感情做事的不是她。
“我也幫你拉!”
青主兒笑了,“靈蹊,你想想,這要是修好了,以后想到那邊可就方便了。”
不用試探著找,借用星船原來的路線就行了。
“我們吃點苦……”
“行了,別說了。”
陸靈蹊撓了撓腦袋,“我試試吧,不過,要是拉不動,或者拉到半截子,遇到大沙蟻……”
“那就不要了唄!”
青主兒朝陸靈蹊戲謔一笑,“你頂多是浪費點時間,浪費點力氣。”
好像是噢,她沒損失啊!
“你等等!”
陸靈蹊翻找納物佩,從角落里扯出好一團天蠶絲,這東西最結實了,“說好的,一起幫忙的。”
數百里外,此時季苑也在繞圈,她繞得甚為喪氣。
雖然從佐蒙人那里得了一件御寒的厚毛大氅,可是,連著十多天的雪地走下來,精神和身體都疲憊不堪。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餓了,餓的心慌。
只是她沒想過會落到外域戰場的沙原,什么準備都沒有。
連一塊米餅都沒得吃。
這日子……
如今陽光和白雪遙相呼應,更是刺的眼睛疼,沒奈何下,她只能從衣服里面撕一塊,綁到眼睛上。
十萬里沙原,極晝和極夜輪換的時間,從九天、十二天、十八天再到三十二天,這一次輪轉的時間,應該在九天,要不然憑她的腳程……
季苑正要喪氣地停下歇一歇,就見到另外一個跟她一樣的倒霉鬼。
關心自家娃兒的晉仲原一連多天,都在觀星臺,注意沙原方向的動靜。
“老楚,我們在沙原那邊有人嗎?”
雖然不應該為同階無敵的林蹊擔心,但那里的也偶有意外。
楚延是太疏宗長老,聞言從玉架上吸出一面玉簡,“有啊,萬壽宗的舒文芳和宋謹之前兩天才去,說是要撞一撞五蘊彩紗和落日金紗。”
那里,只有這兩樣吸引人。
所有到外域戰場做任務的天仙修士,幾乎都會過去一趟。
可惜,理想總是美好的,現實嘛……
“我看他們又要白跑一趟。”
極晝的時候,也偶有極光,那極光不注意,還不太容易被發現,所以,很容易傷人。
極夜又有大沙蟻出沒,那東西,簡直不能聞到人味,一旦讓它們聞到,天涯海角它們也要攆到一個。
到了那時,整個沙原都是危險的,因為,那沙原下面,可能都是它們的巢穴。
“而且,算時間,佐蒙人那邊最近也應該有兩個人去沙原。”
相比于他們,佐蒙人對五蘊彩紗和落日金紗的需求更甚。
每年都會派幾拔人過去。
“我已經提醒過他們了,怎么……,你們云天海閣也有弟子想要過去。”
“唔!”
晉仲原點頭,“已經過去了。”
“呵呵!這些孩子們呀!”楚延笑笑,“你們家是誰過去了?”
“林蹊!”
林蹊?
這名字……
楚延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林蹊?祝紅琳的徒弟?”
“是!”
晉仲原笑瞇瞇地點頭,“走的是天涯傳送,祝師妹問我到了沒,沒查到她,應該是傳送到沙原了。”
天涯傳送跟四大仙宗的定向傳送不同。
“噢噢”
楚延目光極為復雜,“不過,老晉,現在的仙界因為風門鬧成了那樣,林蹊跑外域戰場,是不是有些……,咳,操之過急了?”
“怎么是操之過急呢?”晉仲原的神色淡下來,“風門的事,關她何事?她一個小天仙,能在里面說什么話?到外域戰場殺敵,讓佐蒙人聞風喪膽,不比在仙界聽那些無謂之人扯皮的好?”
馬知己那個老貨,居然還想把云天海閣也拉下水。
太不是東西了。
“陸望離開了這些年,佐蒙人可是囂張了不少。”
雖然前段時間又回來了,可是,呆的時間太短了。
晉仲原很可憐,他們這些金仙,只能當震人的人,不能輕易動手。
“尤其天仙境的佐蒙人,一個個的,都以為沒人能治得了他們了。”
現在好了,林蹊來了。
晉仲原期待自家孩子在這里大殺四方,賺大把的錢,也賺大把的名。
“呵呵!這倒也是。”
身為太疏宗長老,楚延對萬壽宗那邊,也不甚感冒,“我記得林蹊有天道親閨女之稱吧?”說到這里,他笑了,“應該能弄些五蘊彩紗和落日金紗。”
別人都沒有,林蹊應該會有。
如果沒有……
那傳言應該是夸大了。
“對了,如果她弄的有些多的話,幫盡快告訴一聲,我以拍賣場的價格買她一份。”
“你說遲了。”
晉仲原的笑,“我們云天海閣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排隊,想要買五蘊彩紗和落日金紗呢。”
“這么小氣做什么?”
楚延瞅瞅四周,傳音道:“我們太疏宗查到了一些事,跟佐蒙人常常出沒沙原有關。”
什么?
晉仲原面色嚴肅下來,“你們這樣就不地道了,佐蒙人的事,是我們全天下的事,你們查到了還藏著掖著……”
“沒有藏著掖著。”
楚延連忙搖頭,“這不是跟著馬知己一起端他們在仙界的窩嗎?嚴刑拷打之下,從一個佐蒙人的小頭頭口中聽說,他們的絕殺紙傀跟沙原的某些東西有關。”
什么?
晉仲原面色一變,“什么東西?”
楚延有些懊惱,“別提了,那人剛要說具體的,便識海爆炸,應該是被設了特別的禁制。”
絕殺紙傀的威力,實在恐怖!
仙界這么多年都沒研究出來,“我們太疏宗那邊,正要派弟子過來查一查,還沒成行。”
晉仲原猶豫了一下,“你們……不打算先上報天下堂?”
由天下堂出面,各宗一起配合,也能早點查出來。
“如果不打算上報,我就不會先在你這里說了。”
楚延道:“宗門那邊,懷疑絕殺紙傀的材料里,也有五蘊彩紗或者落日金紗,要不然,就跟大沙蟻有關。”
沙原也只有這三樣。
“只不過呢,一庸長老最近不在,”那老狐貍躲著傅清容,不想替萬壽宗出頭呢,“其他人,你也知道的,都不是太靠譜。”
這件事就只能往后押一押,他們自己先查了。
“老晉,我跟你說了這么多,林蹊那里……”
“如果她弄到了,如果她愿意賣,我會替你要個人情!“
晉仲原丟下楚延,急奔天音閣,要把這事傳回宗門。
絕殺紙傀害人非淺,云天海閣就曾有四位靈根資質都不錯的弟子被它害了。
早點查出來,利宗,利天下。
仙界小范圍傳說佐蒙人在沙原行動的原因時,陸靈蹊早在青主兒的幫助下,用厚毛法衣包裹匯到手中的五根天蠶絲,像拉纖的纖夫一般,一路扯著星船在沙原上,慢慢走著。
這是真累。
雖然已經在幕籬里掖了一條瑛姨的珠紗巾,不用怕熱了,可是,星船真的好重好重。
沙地的摩擦面大,哪怕準備充足,陸靈蹊有時候,都累得想伸舌頭。
“該你了。”
爬過一個沙丘,要走下坡了,陸靈蹊把肩榜借給青主兒,“趕快拖吧!”
要不是防著這里還有別人,她都想坐到星船里。
可惜……
沙地太熱,太陽太毒。
陸靈蹊又一次后悔,沒把踏雪帶過來。
要是有踏雪,她現在肯定會輕松許多許多。
“我來!”
青主兒義氣的很,用藤藤捆住包裹了天蠶絲的厚毛法衣,“你往前走著就行。”
陸靈蹊在她扯動星船的時候,加快腳步往下滑。
不過,這一次的坡很陡,青主兒簡直不用什么勁,星船就比往常更快的速度‘呼呼’往下滑了。
陸靈蹊眼見跑不過,非常高興的跳到船上,讓它代會步。
可惜,幸福的時間太短,她沒還完全樂起來呢,星船就沒勁了,而前面,又是一個好高好高的沙丘。
“唉!又輪到我了。”
“噗”青主兒看她可憐巴巴的樣,“算了,這次我陪你一塊用力吧!”
“你自己說的呀!”
算計得逞,陸靈蹊兩眼彎彎,“那就別磨蹭了,走起!”
遠遠的,翻過沙丘,看到居然有人在這破地方拉著一個大船,舒文芳和宋謹之都吃驚的很。
目測那船,有一間房大呢。
這么大的船,是怎么出現在沙原的?
“不對……,是星船。”
宋謹之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舒師姐,那肯定是星船。”
他正要往那邊跑,被舒文芳一把的扯住,“你要干什么?星船出現在在這里,那人的身份……就有問題。”
宋謹之目光閃爍了一下,“混沌巨魔人?”
“你說呢?”
“可是,混沌巨魔人怎么跑到這里來的?”
他們和佐蒙人的戰場,混沌巨魔人避還來不及呢。
而且,各方也不會給他們方便,讓他們傳送的。
“所以那星船現在是拖著走啊!”
力氣還很大。
舒文芳遠遠看著扯船的人,“想要星船……我們只能智取。”
硬來是不可能的。
“走吧,我們往那一邊,好好跟她套一套交情。”
混沌巨魔人人傻錢多。
在這個地方,若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
舒文芳心中的跳動一下子加快了些,“就說……我們想買些好東西。”
先天靈物啊!
新生宇宙的先天靈物,被他們販賣了多少?
舒文芳都為那方世界可惜的慌。
“然后……這樣?”
宋謹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能不能做,看看再說吧!”
兩人大踏步過來的時候,陸靈蹊還不知道,她被人家誤以為是混沌巨魔人。
“這位道友,萬壽宗舒文芳……”
“宋謹之……”
“有禮了。”
兩人一派大宗修士的風范,早早拱手。
“道友需要幫忙嗎?”
陸靈蹊喘口粗氣,透過薄薄的青紗觀察兩人時,總感覺那姓宋的目光有些不對,“在下林蹊!”
她輕拂面紗,露出真容,“見過兩位道友。”
林蹊?
是那個林蹊?
舒文芳手中有她的小像,仔細打量,確定她就是林蹊的時候,心中真是……
“原來是林道友!”
她按住眼中的復雜,“你這是怎么了?”
“對啊?這是星船吧?”
宋謹之確定這就是那個聞名天下的小殺神時,也非常遺憾,不過,再遺憾能怎么著呢?
東西是人家先撿到的。
“這東西,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的?”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忍不住又動了動。
“不知道啊,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就是這個樣子了,是破的。”
陸靈蹊甩甩手,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沒主人,掉在沙地上,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扯出來的,感覺應該能值點錢。”
沒主人啊?
舒文芳和宋謹之對視一眼,眼中的熱度又都去了些。
“這不是值點錢,應該很值錢。”
舒文芳笑道:“要不要我們幫忙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