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在清舒走后,夫妻兩人吵了起來。
段大娘說道:“你發下毒誓不收徒,哪怕沒米下鍋我也從沒說過什么。可人家小姑娘都說了讓你教些防身的功夫又沒要你收徒,你為什么不答應?”
段師傅說道:“想學些防身的功夫,只要有錢哪里還愁找不著師傅。”
段大娘明白過來:“你是懷疑她們另有算計?”
段師傅點頭:“對。看她們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富貴人家。這有錢人家的姑娘嬌生慣養哪里吃得了習武的苦,而那老太太一看就不是什么簡單的人。”
走南闖北,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從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
段大娘說道:“就算他們想要算計,咱們到時候不教就是。”
段師傅剛想開口否決,就聽到屋子里傳來一陣陣咳嗽聲。
段大娘疾步走進屋,過了小半天才紅著眼眶走了出來。
擦了眼淚,段大娘說道:“當家的,小柔這病情越來越嚴重。要再不請個好大夫治,我怕……”
說到這里,眼淚潸然兒下。
夫妻兩人就這么一個閨女,段師傅如何不心疼,而女兒落到這般田地都是因他識人不清。
“咳、咳、咳……”
屋子里又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這聲音仿若錘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敲在段師傅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
過了良久,段師傅說道:“她們不是留了地址嗎?你去打聽下,若是身份沒問題你就應了吧!”
段大娘擦了眼淚道:“我這就去。”
知道顧家的情況以后,段師傅點頭說道:“你明日去一趟顧家吧!”
顧家大房如今連個男丁都沒有,也不可能來算計他了。
清舒陪著顧老太太去院子散步消食完,就進了紫藤苑念書。
顧老太太回到主院,叫了婆子回稟說段大娘來了。
段大娘到了小花廳,見到端坐在軟塌上的顧老太太心里有些忐忑。昨日老太太的態度并不熱絡,她怕老太太改變主意不請她丈夫教清舒了。
“不用拘束,坐吧!”
段大娘坐下后說道:“老太太,昨日跟我當家的商量了下,他愿意教貴府的姑娘。”
顧老太太沒接著話,而是說道:“段師傅三年前押的鏢被劫,還傷了一條腿。沒多久令媛就被休棄,隨后你們夫妻帶著令媛回了太豐縣。”
段大娘點頭道:“是。”
顧老太太面無表情地問道:“那你可否告訴我,你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段家得罪的這個人身份肯定不低,不然以段師傅對鏢局的貢獻哪怕傷了一條腿不能押鏢也能留在鏢局做教習。而他女兒,也不會被休。
段大娘渾身一僵。果然如傳聞所說,顧老太太是個厲害角色。
顧老太太說道:“你們不說我也能查到,不過我并不想浪費時間。”
良久,段大娘才紅著眼眶說道:“我當家的得罪了巡撫的小舅子。”
顧老太太聞言,嗤笑了一聲道:“段師傅是嫌自己活夠了,竟然敢惹封家的人?你們一家能活著回太豐縣,也算是命大了。”
英國公府封家可是頂級的勛貴之家,按下手指頭就將能段師傅捏死了。
段大娘一怔,不過想著打聽來的消息又不覺得意外了。她趕緊解釋說道:“不是林夫人的兄弟,是巡撫寵妾的弟弟。當時他調戲了我們鏢局一個鏢師的女兒,我當家的看見了就將她打一頓。”
巡撫的妻子是英國公府封家的姑娘,她說小舅子顧老太太就以為是封家的少爺。
段師傅武功高,那人被打得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這仇也就結下了。
知道老太太不好糊弄,段大娘干脆就將事情都說了:“誰想這人懷恨在心,為報復買通了我們身邊的人。趁我當家的押鏢時,那畜牲在他飯菜下毒。我當家的被水匪砍成重傷掉入河里,僥幸撿回一條命。”
哪怕過了三年,段大娘想起這些往事仍非常憤怒:“我當家的為鏢局賣了半輩子的命,結果鏢局見他不能押鏢又得罪權貴,就給了一百兩銀子打發了我們。”
“你也不用傷心,鏢局這般行事用不了幾年就得關門。”頓了下,顧老太太問道:“你們當家的做了這么多總鏢頭應該有不少積蓄,不過三年怎么就連藥都吃不起了。”
段大娘有些悲涼道:“以前賺的錢,大半都拿去貼補他那些兄弟了。這些人無權無勢,哪怕為我當家的抱不平也無用。”
顧老太太又問道:“那為何段師傅不收徒?”
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段師傅不會如此堅決地表明不收徒。
段大娘擦了眼淚說道:“給我當家下毒的,就是他收的小徒弟。”
“呃……”
顧老太太這下沒話說了,徒弟在背后捅刀子這個才是最讓人寒心的。
有些話既開口了,就沒什么好顧忌的。段大娘說道:“我當家的一共就收了兩個徒弟,大徒弟因背信棄義被我當家的趕走了,小的欺師滅祖。他心灰意冷之下就發下毒誓再不收徒。”
顧老太太搖頭:“你當家的眼光真不怎么樣。”
一個徒弟不好也就算了,兩個都這么糟心,這眼光也是沒誰了。
段大娘說道:“老太太,你若是顧忌巡撫的小舅子那就算了。”
一個小妾的兄弟,算什么小舅子。若不是段大娘這般說,她也不會誤解。
顧老太太說道:“我想請段師傅給我家看家護院,順道教我外孫女一點防身之術。你們若是同意,就可定契約。”
清舒要讀書練字以后還要學其他技能,習武占據的時間很少,為此特意請一個人來教不劃算。
她不吝花錢,但也不會浪費。
段大娘愣了下,然后搖頭說道:“老太太,我當家的左腿不大方便。”
其實他那左腿雖受傷卻并不影響日常生活,不過就是不能用力。
顧老太太笑著道:“段師傅武功那般高,我相信哪怕左腿不方便對付兩三個毛賊應該沒什么問題。”
剛回到太豐縣,因為家境不富裕段師傅也想去給人當護院,可惜他傷了腿那些有錢人家都不愿請他。可段師傅除了一身武功又沒其他技能,她又發下誓言不再收徒。家里有個病人日日要吃藥,錢只出不進日子一場過得越來越艱難。
段大娘聽到這話很歡喜。她正擔心小姑娘吃不了苦學幾天就放棄,到時候又沒收入了。可做護衛就不一樣,每個月都有月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