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錦姑娘的閨房。
黎熹已經換好了干凈的衣衫,頭上也敷了傷藥,裹了繃帶,他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喝著香茶,一改上一刻的狼狽不堪。倒有了幾分貴族皇子的風范。
洪烈畢恭畢敬躬身在黎熹身畔,低眉順眼道:啟稟王爺,那幾個潑皮無賴,逃得太快,因為是本地人,一時難以緝拿。
你的意思,本王這傷,就是要白白吃虧了?黎熹陰狠瞪住洪烈。
后者趕忙賠笑道:屬下這就召喚縣令樊毅,讓他火速全城緝拿刺客。
嗯,下去吧。黎熹突然又皺眉道:等等,算了。今日之事,不要傳回長安,讓皇上知道了就不妙。洪烈,還好本王思量周密,早晚被你害死。給本王找人,暗中去查。懂嗎?
屬下遵命。洪烈極有眼色的看了看黎熹,又望了望那拿著一串葡萄,站在窗前看風景的紅衣美女。他倒退著身體,恭敬出去。
今日,還多謝宮錦姑娘,出手相救。沒想到姑娘不但人美,戲好,這拳腳功夫更不弱。黎熹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貼近宮錦。
他發現,原來這宮錦姑娘的身量幾乎與自己相甚,算是女子中挺拔的,甚有飄裊娜之感,實在與眾不同。
走得近了,他看到她細膩肌膚,幾乎找不到毛孔般的完美無瑕。黑琉璃般的完美眼眸,有著金色的余光,仿佛還帶著一點尖銳的勾兒尖,很容易就拉住了男人的矚目。
這女人分明有著一雙妖精的眼睛。她與自己曾經擁有的女人,完全不同。
這桀驁不馴又勾魂攝魄的女人,他想要,迫不及待。
你啰哩啰嗦的說這些,干什么?既然傷勢無礙,就趕緊的哪來哪去吧,想著把藥錢跟掌柜結清。本姑娘也累了,要休息!宮錦不客氣的白了一眼黎熹,后者郁悶的一口老血就要吐出來。
想來自己堂堂皇子,又一表人才,富貴潑天,風流溫柔,怎么這女人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呢。
嗯,宮錦姑娘,你是個爽快人,本王也不必遮遮掩掩。本王看得出來,你并非池中之物,何必委屈在落翠樓,唱這地方采茶戲。若你愿與本王同回長安,本王可以為你在大戲樓開辟專場,保你享譽大常,紅透梨園。姑娘愿意嗎?黎熹伸出自己的手掌,翩翩邀請狀。
我為什么要跟你回長安?這戲,在哪兒唱不一樣。宮錦把葡萄扔進黎熹的手掌,弄得他掌間淋漓汁液。
黎熹有些惱怒,他狠狠將葡萄擲在地上,緊逼一步,陰寒道:宮錦,本王看重你,但你也不要太過分。信不信,本王可以踏平落翠樓,再將你押進黑牢,看你從不從?
哎呦,我很怕呢……宮錦也欺身一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就擒住了黎熹的脖頸之處,后者痛呼出聲,卻哪里掙得開。
還想用強?黎熹,你打得過本姑娘嗎。她拖長聲音,不吝嘲諷。
黎熹只覺她肌膚滑膩,暗香襲人,哪里顧得上喉嚨處的疼痛,整個人都飄忽起來,他掙扎的不怕死的沖口而出:宮錦,本王歡喜你,本王想娶你為妃,這總可以了吧。
可我不想做王妃。宮錦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越王家里有頭張牙舞爪的母老虎,吃人不吐骨頭,弄死了你多少好看的姬妾。你成心想謀害我是吧?
本王愿娶宮錦,為正妃。黎熹握住宮錦擒住他喉嚨的手指,殷切的低語道:宮錦,不瞞你說,本王對你一見鐘情。不管你不信不信,這一定是天定姻緣。你救了本王,必為本王貴人。只有宮錦這般風華無雙的女人,才配站在本王身側,將來你也會與本王傲視江山,共享榮華。
宮錦心中一動,手中的力道松了幾分,她用力推開膩在自己身畔的黎熹,若有所思瞪著他,似笑非笑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個……宮錦倒還有幾分興趣。可是,越王如此懼內,又如何叫宮錦對你有信心呢?
懼內?誰說本王懼內,若懼,也是宮錦若為本王內人,本王才認……黎熹見有機可乘,趕忙諂媚。
您那隨行的王妃,聽說您在依香院寵幸了翠濃姑娘,竟然讓人用白石灰弄瞎了那姑娘的一雙眼睛,只因你贊了一句,她的眼眸燦若繁星。這個……不但依香院,落翠樓,恐怕連林梓縣,都傳得沸沸揚揚。
本王怎么不知道?想起翠濃那柔弱無骨的溫柔,黎熹心里多少有些惋惜。這汪慕雪,可真毒,絕不吝于柳貴妃。
哼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宮錦拿起一個紅艷艷的蘋果,輕輕咬了一小口:想必今日之事,早有人告之你家中母老虎,明日宮錦還能不能看見明日早晨的太陽,還不一定呢。談什么榮華富貴,本姑娘還是保命要緊,今日一別,越王啊,后會無期!
宮錦把手中蘋果扔到黎熹手中,一扭身走到衣柜旁,開始收拾行李。
黎熹拿著那蘋果,看著嬌嫩果肉上隱隱一圈嬌俏紅艷的唇印,不禁心神蕩漾,渾身酥透般:宮錦,你為何要走?本王不許你離開。
不走,等著被你那母老虎扒皮拆骨?宮錦打好了一個小包袱,在手上晃了幾晃。
黎熹鼓起勇氣,他取下自己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單膝跪倒,雙手奉上,懇求道:黎熹愿娶宮錦為妻,從此只愛她一人,白首不相離,若黎熹有三心二意,必遭天打五雷轟!
話音未落,窗外一陣烏云密布,轟隆隆的一陣雷響,宮錦和黎熹相視一眼,兩人都愣住了。
宮錦皮笑肉不笑的:別怪本姑娘,沒提醒殿下啊,這報應里面最快的,就是現世報。
黎熹吞了口口水,終歸鏗鏘有力道:宮錦,今日,本王就帶你回府。看你在本王身邊,誰人還敢害你。
宮錦眼眸彎彎猶如新月嫵媚,她接過黎熹手中的扳指,伸出食指輕輕一點他的額頭,終歸淺笑道:就信你一回,反正,若你待我不好,有老天爺管著你……
黎熹借勢握住了宮錦柔弱纖長的手指,還未碰到自己唇瓣,已被對方不輕不重打了個小耳光。
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猴急什么……她嬌嗔。
黎熹的一顆心,都飄忽到了九霄云外。什么災情,什么天師,或者汪慕雪,還有柳貴妃,那都是浮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