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時辰。哥舒曄果然便遣人抬著一個銅制炭爐,又提著玉石藥鍋,再次回到石屋。
本來,他也憂心忡忡,生怕中了苗逸仙的詭計。便悄悄先讓裴門醫官,幫他仔細看了藥方。
那醫官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蹊蹺,只覺得這藥方若是常人喝下去,必死無疑。于是,哥舒曄終歸放下了戒心,高高興興回到了石屋。當然,他沒忘記讓屬下抬了十幾壇的上等好酒。
哥舒曄依舊將不明就里的仆從們遣散,自己獨自與牢中二人相處。
“你們給老子躲遠點,若敢偷看,若敢告密,當心老子宰了你們。”他惡狠狠訓斥著仆從。
待那些人鳥獸散狀。他趕忙疾步跑到苗逸仙面前,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催著:“你看,我可是守約之人,這酒是裴門最好的葡萄酒。酒香四溢,色如琥珀。勞煩大汗趕緊的,把心法教給我吧。”
“嗯。”苗逸仙先打開一壇酒,灌了好幾口。他意猶未盡的長眉一揚,興致盎然的寬衣解帶,露出光潔白皙的后背。
哥舒曄貪婪、嫉妒的望著對面頎長身材的男人。彪悍的腹肌,與流暢的人魚線。明月夜卻臉頰微紅,別過頭去,并不好意思關注。
苗逸仙伸出細白手指,雙掌浸入溫熱的藥液,小心的涂抹在自己的后背上。他笑吟吟道:“長公主,勞您大駕,幫本座擦拭后背。有的地方若涂抹的藥液不均勻,稍候也難顯現字跡的。”
“我幫你!”哥舒曄見明月夜猶豫不決,心下不覺著急,便拿起一塊布巾。
“喂,本座這么高,你這么矮,怎么夠得到?再說,一個大男人給另一個大男人擦身,你不惡心,本座還惡心呢。”苗逸仙呲牙道。
“小美人,你快去。我若修習了心法,必然會長成比他,比哥舒寒更俊秀的男人,毋庸置疑。”哥舒曄心急火燎的催促著。
明月夜無奈,只好接過布巾,浸入藥液中,輕輕擦拭著苗逸仙的后背。待布巾上的藥液干涸,她便復而浸入新的藥液,反復多次。不多時,她的雙掌也被藥液泡的微微泛紅。
“小美人,我會一直……記著你為我擦背的……”苗逸仙扭頭一笑,一雙鴛鴦眼情深意切。
明月夜狠狠剜了他一眼,扔掉布巾,轉身離開。
“洗干凈了,就趕緊烤吧,烤熟就可以直接吃了,肯定外焦里嫩。”她冷哼一聲,退到一邊翹首以待。
苗逸仙提著半壇酒,背靠著火炭盆,愜意的伸展著右臂。他昂首,抬臂,琥珀色的酒液,若曲線優美的長弧,落入他紅艷艷的唇瓣中。有晶瑩的液體,順著唇角滑落在挺括的胸膛上,順流而下,美艷非凡。
明月夜微微愣著,此情此景,似乎有一點點熟悉。
哥舒曄緊張的湊在苗逸仙的后背前,焦急的踱步著。一邊不時問:“好了嗎?為何還未有顯現?”
“不急,不急……萬事都需醞釀,不可急躁。”苗逸仙慵懶的繼續喝著酒,烤著火,貌似很受用。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哥舒曄的額角已經熱汗遍布。眼看他不耐煩了,就要爆發脾氣。恰在此時,苗逸仙扔掉掌中的酒壇子,微笑道:“成了!”
哥舒曄大喜過望,他趕忙湊近火炭,卻看到潔白細膩的肌膚一閃。他整個人已經被苗逸仙用鐵鏈緊緊拴住了喉嚨。他驚恐的望著鐐銬盡脫的苗逸仙,不明白他為何能突然能提息運氣了。這不可思議,這匪夷所思。
更令人詫異的,不知何時,明月夜也掙脫了鐵索,一邊摩挲著手腕,一邊走到他面前,冷笑著望著自己。
哥舒曄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呻吟,他的手腳盡力掙扎著。無奈脖頸之處的鐵索越收越緊。他的冷汗、眼淚、口水以及排泄物,滴滴答答從孩童般的身體上滑落下來。不過幾個呼吸間,他便吐出紫紅色的小舌頭,眼珠暴凸,魂飛魄散了。
苗逸仙厭棄的把哥舒曄的尸體扔到枯草堆里,又用酒水沖刷著雙掌,低低道:“小王八蛋,本座不會讓你死不瞑目。實話告訴你,你找來的并非顯現藥水,而是我們中毒之后的解藥。你以為,你們裴門的小小醫官,能看懂鬼眼神醫的藥方?這侏童之術,唯一解脫的方式,就是駕鶴西游好再次投胎。本座也不算騙你,終歸為你做到了。好好去投胎吧……”
“你掐死了他,我們又如何開啟石門?”明月夜嘆息一聲:“你下手也太快了,多少也讓他先命令外面那些人,開門再說。接下來怎么辦,你打算挖個地洞逃出去?這么厚的石壁,估計大約挖個十年八年,總能挖透了。”
苗逸仙嘿嘿一笑,他把幾個酒壇子都扔到枯草堆里。然后又把炭火盆一腳踹倒。
明月夜目瞪口呆之際,只見他按住喉嚨處,用模仿得維俏維妙的哥舒曄之聲,尖叫道:“混蛋,快給老子開門,失火了……失火了……”
石門之外的守衛聞聲趕來,從氣孔中看到濃煙滾滾,手忙腳亂合力推開石門,想要沖進去救火救人。但石門開啟的轉瞬之間,守衛們已在一道道犀利掌風之下,聲都來不及吭一聲,便倒地斃命了。
苗逸仙撣撣衣袖,向著倒吸冷氣的明月夜,優雅做了個請的動作:“出門在外,若無一些伎倆傍身,如何討得姑娘芳心呢?”
明月夜不得不贊嘆的拍拍雙掌,揶揄道:“若論奸詐狡猾,苗神醫天地第一!”
“長公主客氣,彼此彼此。”苗逸仙四下張望,調皮一笑:“為了報答哥舒知途這老王八,如此款待你我。這把火,似乎可以再燒得更旺些。你覺得呢?”
“難得同意你一次。”明月夜同樣暢快一笑。
兩人在守衛的隔間里,找到了各自的背囊與兵器。各自穿戴好,又左右尋來更多的酒壇,肆意在石屋附近燃起了熊熊大火。不多時,引來了更多救火的裴門兵士。可惜這些蝦兵蟹將又如何是兩大高手的對手,不多時便被盡數剿滅。
一炷香的時間過后,明月夜與苗逸仙站在山坡上,望著燒成火紅一片的石屋。沖天的火焰映亮了兩張絕世容顏。
“接下來,怎么辦?”苗逸仙側身,望著思忖中的明月夜。
“你去找汪忠嗣,讓他帶光熙商會的人,集結到宮外盡量解困。我進宮去尋焰二,率領赤焰光軍救皇上和他……”她淡淡道。
“他并未中蠱,卻如此待你。如此薄情寡義,你還要救他?傻不傻!”苗逸仙深深蹙眉,一把攥住她傷掌的手腕:“我不能讓你再去冒險,若再讓這手受力,便要廢了。你以后,還怎么做醫官?”
“苗逸仙,謝謝你多次救我于危難。但我相信我的夫君,一定是有隱衷才會如此待我。他一向是情深意切之人。或許,他是為了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會不得已而之。如今他深陷危難之中,我如何不救他?我們是結發夫妻,彼此發過誓言,同上天堂,同下地獄。我必須救他!”明月夜目光炯炯,言語堅決。她輕輕從他掌中,掙脫自己的傷手。
苗逸仙踉蹌著后退一步,苦笑道:“命,這就是命。罷了,明月夜,我陪你去便是。但愿有一日,你不會后悔。”
“你并不用為我冒險。”她一扭頭,拒絕道。
“你還要幫我找到珞靈的肉身,你忘了?你若死了,你讓我找誰討這筆賬去……”他笑得艱澀。
“苗逸仙……”明月夜深深凝視住對面俊秀高大的男子,看他一雙若星若晨的鴛鴦眼眸,影影綽綽著她看不懂的情緒,終歸心下暖和。
她璀璨一笑,認真道:“謝謝你……”
他愣住,瞬間失神。
命,這就命數,終歸難以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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