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元寶已經率眾將若玉軒團團包圍。
白澤將手中的白羽扇扔給知更,縱身一躍便飛入公主閨房。他剛剛雙足點地,身后的大門便被狂風刮過般,同時緊緊關閉。屋內屋外,被完全隔斷了。只聽里面嘈雜的聲音更勝從前,但也僅僅持續了一盞茶時間。其后,房間里竟然寂靜下來。
北衛大王潘多達看了看身后的侍衛,后者明白,趕忙低聲詢問:“啟稟凰后娘娘,怎么里面……沒有動靜了。大法師還沒出來。會不會……也被妖魔掐斷了脖子?”
幺離凰淡淡一笑:“無妨,若大法師為國捐軀,本宮一定厚葬。”
知飛在凰后示意下,再次輕輕推開門,眾人大驚失色。
只見,房內十數個侍從與侍女,連同瘋狂的美多公主,都被人用繩索整整齊齊束縛住,扔在青石地上。而白澤,正優哉游哉坐在貴妃榻上,欣賞著手掌上一只青色紙鶴。
“法師果然修為深厚,道法高強。這么快就解決了……”幺離凰挑眉,貌似贊嘆,似乎還有小小遺憾。
“可惜,可惜了凰后娘娘的深情美意,不必勞師動眾厚葬本座了。”白澤淺笑。他手掌一揚,掌中一只紙鶴瞬間變成了千百只,忽忽悠悠便從敞開的窗口飛了出去,轉眼間便無影無蹤。
白澤如此迅速便解決了發狂的美多公主,實在超乎潘多達的預料。他趕忙與侍衛雙目相對,后者心知肚明,剛想悄悄退下。卻被身后元寶堵了個正著。只好鎩羽而歸,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美多公主雖然被捆了個結結實實,卻依舊面目猙獰,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依舊恐怖嚇人。
幺離凰多少有些嫌棄的繞開她,走到房間正中的主位坐下。
她蹙眉:“瞧瞧這里,怎么弄得這么亂,知更派人來打掃,燃些沉香吧,味道這么沖……”
知更微笑應諾。很快,房間就被打掃干凈,白澤與潘多達一一落座。青瓷香爐里,也燃起了好聞的沉香。眾人繃緊的神經,都放松了幾分。
“凰后,您看……這接下來怎么辦?”潘多達率先打破了寧靜。他緊緊盯著飲茶的幺離凰。
“法師,怎么看?”幺離凰不溫不火。
“啟稟凰后,這美多公主顯然被邪祟附身,才會瘋癲傷人。本座看到,這十數個宮女或被公主抓傷,咬傷,極有可能,也會邪祟上身……不太好辦啊。不過,本座已經施了法術的方鶴盡數散入弈乾宮,它們會繼續追蹤其他妖物。”白澤接過知更手中羽扇,又開始信手輕輕扇動。
“怎么,還有其他妖物?”幺離凰大驚失色。
“可能,或許,大約……這個本座也無法保證。總之,小心為妙。”白澤認真道。
“凰后,美多公主一向身體康健,如何輕而易舉就被妖祟附身。依本王之見,和扶桑女親王一般,公主是被人設計陷害。我吐波公主,身份如此尊貴,更深受吾皇寵愛,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讓本王如何向父皇交代?此事,凰后定要追查到底。”潘多達咄咄逼人,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態度。
“查,自然要查。不過,本宮覺得當務之急,還是為公主驅鬼壓驚。”幺離凰瞇著眼睛,打量著美多公主。后者正瞪著腥紅的眼睛,拼命想要掙脫束縛。
“法師,美多公主撞了什么鬼,可有祛除之法?”
“這個,本座現在也不敢完全肯定,至于祛除之法,不如,讓本座將公主帶回樂凰閣……”白澤風淡云輕。
“不可!”潘多達拍案而起,怒氣沖沖道:“美多公主金枝玉葉,怎么能和一個陌生異邦男子共處一室?若法師不能驅鬼,咱們吐波也有大巫師。至于背后陷害招鬼之人,還請凰后做主緝拿。本王要將他碎尸萬段。”
“這件事調查起來需要時間。莫非,大王已有懷疑之人?”幺離凰似笑非笑。
白澤一挑眉,心知肚明,馬上就會有人頻頻噴嚏了。他按住額角,不吝偷笑。
“那還用說?就是那大常來的哥舒寒。這幾日只有他托病,夜宴之事也推諉不來。若無鬼祟,何必藏起來不敢見人!再說,這哥舒寒與咱們吐波,素有恩怨。本王的大皇兄、四皇兄都是被他設計陷害而死。如今吐波意欲與大燕修好。這哥舒寒一定是常皇派過來,故意迫害咱們!”潘多達理直氣壯,吹胡子瞪眼睛,連連憤怒敲擊著桌幾。連他面前的茶盞都顛簸了幾下,幾乎落地粉碎。
幺離凰似乎在思索狀,她凝視著潘多達,笑道:“北衛大王說得有理。不過,如今已涉及朝政之事,本宮不敢擅自做主,還要請皇上來親斷。元寶,請皇上召集各大使臣。不知北衛大王,可敢與西涼王大殿對峙?”
潘多達貪婪的盯著明眸皓齒的面前美人,充滿了鼓勵與認真的笑容,狠狠點點頭:“那是自然。本王正大光明,有何不敢?”
“哦,既然如此,大王請先行一步。本宮雖不會驅鬼,但頗通醫術,本宮愿親自為公主診脈問藥后,再前往逴明殿。畢竟美多公主,乃北衛大王心愛的妹妹呢,不能受半分……委屈。有白澤法師留下來,更加萬無一失。”幺離凰唇角染笑。潘多達幾乎要被迷得神魂顛倒,哪里還有半分異議。
元寶帶著潘多達和其侍衛,先行一步。公主閨房之中,就剩下她和侍從,以及笑吟吟的幺離凰及白澤。
“不知凰后,如何問藥?公主雖然被縛,卻一直掙扎不已。這……”公主的侍女小心翼翼問。
幺離凰眸色閃爍,輕輕擊掌。不多時,大燕太監們用布巾遮掩著口鼻,抬著幾個木桶走了上來。木桶落地,一股惡臭冷人毛發悚立。
幺離凰接過侵染了藥汁的布巾,圍住了自己的口鼻。小太監本想將另一塊遞給白澤。卻被她揮手制止:“大法師何許人等,如何需要如此俗物?不可冒犯。”
白澤挑眉,用羽扇遮住口鼻,苦笑道:“凰后放心,本座再不會為十三之事,多言。”
幺離凰唇角輕輕一笑,將藥巾扔給白澤。她指著那些被捆著的侍從,眸色凜然:“為了以防爾等被邪祟附身,本宮有個民間盛傳的方法,只要喝下這黃龍湯,任何妖物都無法近身。”
“黃龍湯?是……什么?”一個吐波侍從,心驚膽戰問道。
“就是從糞缸中取出的積屎。”一個大燕小太監不懷好意道。
“什么?如此……如此污穢之物……如何用來驅鬼?”吐波侍從們大驚失色,緊緊靠在一起。
“確為民間妙方。再說,靈不靈,試試就知道了。”幺離凰眼神犀利,揮手指揮:“喝不下去也無妨,有人會幫你們。來人,除了美多公主,每人灌下去一大碗。看看……有無邪祟。”
“沒有……沒有……凰后饒命。”吐波侍從們尖叫著,想要逃脫,無奈都被繩索緊縛。他們,并沒有一個落網之魚,都被硬生生灌了一碗黃龍湯。
嘔吐聲此起彼伏,伴隨著哭喊乞求聲,絡繹不絕。連瘋瘋癲癲的美多公主都被惡心的吐了好幾回。
幺離凰與白澤相視而笑。她又拍拍掌,小太監又抬上了幾桶黑乎乎的血腥之物。
“美多公主雖然妖祟上身,但金枝玉葉,自然喝不得這些黃龍湯,那換個無傷大雅的法子吧。來人啊,把這些辟邪的黑狗血,都淋到她身上。”白澤用指腹摩挲著自己的下頜,淡淡道。
話音未落,美多公主已經被數桶的黑狗血淋了個七葷八素,差點兒背過去。一時間,她顧不上在張牙舞爪,而是緊緊趴在青石地,大口的喘著氣,腥氣十足的污血將她整個人都澆成了血人。散亂的長發發梢,鼻尖,下巴尖和指尖都滴滴答答著污穢之物,哪里還看得出來公主的半分尊貴。
美多公主還在盡力吐著口中的殘血,只聽幺離凰輕笑一聲,繼續道:“看來給黑狗血果然有效。聽說邪祟怕火,趁其被狗血壓制之時,不如用火燒一燒?妖魔必然盡數祛除。”
美多公主雙手扶地,惡狠狠的瞪向幺離凰,但她還未開口。白澤卻搖搖手道:“不可,不可。普通的柴火炭火如何能除妖降魔,還是用本座的三昧真火。”
他翻掌而上,一團青紅色的熾烈火焰燃于掌心中,看上去確實熾烈無比。
“你們,你們想要燒死公主?”侍女們大驚失色,紛紛后退。
“爾等不必緊張,三昧真火不會傷人,卻對魑魅魍魎有必殺之效。只不過會有些皮肉之痛,不過凰后精通醫術,會為公主治療,什么傷口都能恢復如初。再者,公主如今被邪祟附身,神志不清,是不會感覺到半分疼痛的,讓開些,免得誤傷。”白澤揚起手掌,就要將掌中火焰擲向已經完全傻眼癱倒在血水中的美多。
“住……手!”美多公主終于不再裝瘋賣傻,她搖晃著雙手,有氣無力道:“本公主,本公主身上的邪祟,已經被黑狗血祛除……無需……三昧真火。”
“法師,你的道法果然超群。公主……已經化險為夷了。”幺離凰故作驚喜,遂而又疑惑道:“不過,也難免證明,此時講話者是公主本人,還是妖魔偽裝啊。不然,還是先燒一燒吧,以防萬一。”
白澤挑眉,心道這幺離凰可真……“心狠手辣”。
“不……不……凰后饒命。不能燒……”美多公主連滾帶爬的膝行而來,想要抱住幺離凰的雙腳,她涕淚交流,不吝求饒道:“本公主……本公主并未被邪祟上身,只是覺得……有趣……和凰后開個玩笑。凰后恕罪,萬萬不能燒。”
“哦?公主,調皮……”
幺離凰靈巧的閃過美多,她躬身輕輕低語:“本宮早就看出來,你是假裝的。不過,本宮希望……你能一直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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