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夜,哥舒寒一個人喝著悶酒,直到酩酊大醉,一個人躺倒在房間里,昏昏沉沉的。
聽說明月夜已經連夜出走,要去光熙商會溫府小住,哥舒寒也阻攔不住,便備受打擊。
重樓和蒙云赫也愁眉苦臉的,卻實在想不出半點幫助主子解困的方法。
“都怪你,誰讓你把這幾個災星放進來的?”重樓一點不客氣的,兜頭蓋臉打了幾下蒙云赫的腦袋,后者也只能垂頭喪氣的挨著,一聲不敢吭。他十分怵著這位貌美嬌俏,伶牙俐齒的大丫鬟。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再說,這滴血驗親都落實了,我攔得住嗎!我就是納悶,王爺何時在承都有此艷遇。不管怎地,這幾個崽就是王爺的種吧,難道還能讓王爺的骨血流落在外嗎?其實王妃也太大驚小怪了,男人嗎,有個三妻四妾的多尋常。反正就是個妾,連側妃都成不了,對王妃根本夠不上什么威脅。哎呦,你輕點打,要打死人了。”蒙云赫抱著頭,蹲在角落里。重樓聞聽此言,出手更重。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將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定在長安哪個旮旯里,金屋藏嬌著,什么胡姬舞娘之類,若被我逮到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重樓打得不解氣,還踢上去,又踩了幾腳。
“小祖宗,有你一個我就心滿意足了,我還敢找什么三妻四妾?求求你別打了,被別人看見我就太沒臉了。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先把王妃哄回來再說吧。哎呀,別打臉。有印子又被他們笑話啊。”蒙云赫一邊求饒,一邊討好道。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陪我走趟溫府,先去看看王妃消氣了沒有。”重樓揪著蒙云赫的一只耳朵,就往院門口走去,后者只得齜牙咧嘴的跟上。
一襲窈窕的白衣身影,隱藏在暗處,伺機觀察著。只見哥舒寒房間內黑漆漆的一片,安靜如斯。她窈窕的腰身一閃,悄悄鉆進門去,趁著黑,就往床榻摸過去。
此人正是小約。
沒人知道該怎么安排這位前夫人。主子沒發話,誰也不管多問。到底是大管家機靈,給這位小約姑娘和三個孩子安排了住處,只等哥舒寒醒了酒,再商量她們的來去吧。
小約哄睡了孩子,凈了手臉,趁無人注意,便悄悄潛入了哥舒寒的房間。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寬敞的房間里黑漆漆一片,隱約有著葡萄酒的余味,似乎被人打翻了的緣故。
小約謹慎的慢慢靠近床榻,借著月光,依稀可見一個人形躺在床上,淺淺落落呼吸,確實醉倒酩酊。那人穿著一襲黑衣,有著冷郁的黑沉香味道。
她從懷里取出一小段迷香,悄悄點燃,待那一線游香顫顫巍巍飛入床榻,又被那酒醉之人盡數吸入體內,她又稍候片刻,唇邊旋起一抹嫵媚的笑容,喃喃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西涼王也這么容易,就著了道兒,到底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啊,原來你也有軟肋呢。長安有多少女子迷戀你美艷妖魅,彪悍不羈,但我對你的血卻更感興趣,聽說你的血很值錢,能夠助力內功修為大大增益,所以有人重金要買你鮮血,不過,不如讓我先一試究竟,更好吧。”
小約如一道慘白的月影,一下就跳到床榻上,她信手抱住那床榻上的人,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和一個半透明的玉葫蘆,剛想拿起匕首取血,卻被那人一下子緊緊抱住,雙目一對之間那人猙獰狼面,她猝不及防心驚,手中匕首與葫蘆滾落在床榻上,驚懼之間她被那人一下點住了穴位,再一時動彈不得。
畢竟是江湖中人,經驗老道,小約任由那人滿懷抱住自己,近身糾纏,一時故作嬌羞嫵媚道:“寒郎啊,看著我的臉你居然舍得下手呢?你果然強悍,既然嗅了我的迷香,還有力氣點住人家穴道?不過,我勸你趕緊給人家松開,不然一會你藥性大發,我動彈不得,可救不了你呢,你會內功全失呢,以后就是殘廢一個,你那美嬌娘可會另尋他人懷抱了吧。”
“就你這點兒三腳貓的下毒功夫,還敢出來做殺手?”床上那人推開小約,端坐在床榻之中,粗啞的聲音猶如鬼魅:“你很得意你的人皮面具嗎?還是更喜歡自己的那張真臉,信不信本王用刀子把你那好看的臉蛋,畫上烏龜和狗頭,讓你一輩子與眾不同?或許還可以加些褐顏草,不但顏色璀璨,每每陰天下雨,還能收獲更大的驚喜。一定有趣。”
“你是誰?”小約嚇得幾乎肝膽俱裂,驚聲道。
“哎呀,難道還有大名鼎鼎的紫竹仙,不知道的人?你不是再刻意模仿本王青梅竹馬的戀人嗎?想想嘗嘗本王鮮血的味道,你還真膽大至極,難道不懂血債血償的道理?”那人拿起床上的匕首,抵到小約精致的臉頰上,輕輕滑動,一張人皮面具緩緩滑落,露出一張慘白卻美麗的臉。
他調侃著用匕首繼續用力:“聽說你有很多張臉,讓本王看看,這一張,可是真的?”
“你不是哥舒寒,你到底是誰?”小約瞪大了眼睛,驚恐非凡道:“莫非,你是鬼?”
“沒錯,本王就是鬼,小氣鬼,刻薄鬼,霸道鬼還有……雙瞳鬼!哈哈。”
“十七,你又吃變聲丸藥?淘氣。”門外珠光大亮,眾位家丁舉著夜明珠,分隊而入,哥舒寒身后跟著賊笑不已的蒙云赫和重樓,他們已經大步走進房間。哥舒寒換了一襲月白色的蜀錦長衫袍,頭戴金冠,腰系玉帶,手腕上還晃蕩著一條黑白紅相間的精巧手繩,垂著貓眼兒般的琥珀熠熠生輝。他看起來略帶得意,一雙邃黑重瞳狂狷邪魅。他沒醉,而且十分清醒。
“玩耍夠了吧?來做正事。”他寵溺的望著那床榻上帶著面具的人:“敢再詆毀本王,當心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