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收回視線,敏感的注意到了桑切斯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恐,他心中一緊,什么事,或者說,什么樣的人,才會令連環殺手桑切斯也感到驚懼?!
他心中隱約明白了什么,那個令他坐立不安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乃至于當桑切斯也百無聊賴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后,他反倒有了強烈的想要和人溝通的。
他環視一圈左右,這一次,他看到的更多,這些人,雖然都圍繞在長桌旁,每個人卻都和其他人保持著一定距離,顯然,這里的每一個家伙,都格外的危險,令他們自己,都不得不隨時保持著警惕。
沃夫皺眉收回了視線,下一秒,他又狐疑的看向大廳另外一端,那里有一個熊熊燃燒的壁爐,火焰不時的探出來,舔卷著壁爐上方的磚墻,那是整個陰暗的大廳里唯一一個令人感到溫暖的地方了。
正因為壁爐太過明亮,乃至于讓他幾乎忽略了在壁爐旁的陰影中,靠在躺椅上的那個身影。
在桑切斯和佩蒂爭吵的時候,他沒有出聲,在老紳士抗議羅洛聲音太大的時候,他也沒有出聲,沃夫直覺的判斷,這個人,和大廳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他表現的更加冷漠,似乎沒有什么事情可以令他動容。
沃夫下意識的抬起腳,向著壁爐旁的身影走去。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走了幾步以后,圍坐在長桌旁的眾人再一次齊齊的抬起頭,一個個臉上露出了見了鬼似的表情,桑切斯甚至壓低了聲音,向著不遠處的佩蒂探過了身去,臉上隱隱帶了幸災樂禍:“hi,幸運兒腦子不會是進水了吧?他竟然敢去找那個家伙?”
佩蒂沒有說話,沉默的注視著沃夫的背影,嘴角狠狠的抽動了兩下,掃了壁爐旁的那個身影一眼,又快速的收回了視線。
沃夫堅定的腳步在靠近壁爐旁時,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現在的距離近的足夠他看清楚壁爐旁的那個身影了,他狐疑的打量著對方,后者有些消瘦的身體上套著一件雪白的袍子,膝蓋上一部厚部頭的大書,鼻子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藏在眼鏡后的雙眼眼皮垂落,似睡非睡。
有點眼熟。
就在他努力撲捉著腦海深處的記憶時,坐在壁爐旁的年輕男人抬起眼看向了他,湛藍的眼冰冷無情,同樣的藍色,長在雷奧哈德的臉上,只會讓人想起冰山下積雪消融而成的湛藍湖泊,在這個年輕男人的臉上,卻無端的讓人想起了冰山之上,萬年不化的冰塊。
沃夫一個哆嗦,他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了!他下意識的就想往后退去,在對方冰冷的藍眼睛的注視下,他卻像是失去了行走能力,雙腳一步都邁不出去。
“沃夫先生?”年輕男人緩緩的開了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一首自帶催眠效果的低音大提琴獨奏,“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沃夫驚恐的發現,他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了,他仿佛被催眠一樣,慢慢的點了點頭,聽話的坐到了年輕男人身邊的小椅子上。
這把小椅子四四方方,沒有靠背,高度還不到他的膝蓋,有點像是幼兒園里給小朋友們配的童椅,當他坐下去的時候,非常的不舒服,只能并攏膝蓋,雙手放到膝蓋上,這讓他的坐姿格外老實,也格外可憐。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你到底是一個異世界來的獨立靈魂呢,還是雷奧哈德扮演的一個角色,分裂出來的一個副人格?”年輕醫生注視著他的雙眼,聲音緩慢但清晰的開了口,一開口,就直接擊中了他的靈魂深處。
沃夫咬著牙,這個魔鬼,這個令一上映,就成為首部沒有血腥鏡頭,沒有鏡頭而被分到了r級的電影,而聲名大噪的家伙,甚至有不少人建議,應該在成年未成年的電影分級制度上,再設定一個三十歲的限制!!
沃夫沉默片刻,反問道:“你覺得呢,你認為自己是他分裂出來的一個副人格嗎?”
年輕的醫生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的注視著他,輕聲道:“你這么問,是不是因為你心里已經動搖了?你其實知道,你就是他的副人格,一個在電影里出現過的角色。”
莫大的恐懼襲來,沃夫猛地的站起,如負傷的野獸般氣喘吁吁的瞪著年輕醫生,吼叫出聲:“不!我不是!我是人,一個真正的人!”
在他的怒吼聲中,沃夫掙扎著醒來,他大汗淋漓,睡衣都被汗水浸透,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他單手撐著坐起,不停的喘息著,他雙眼盯著前方,似乎那里有一雙冰藍色的眼正平靜的注視著他,無聲的嘲諷著他。
沃夫雙手插入頭發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個真正的人!”
簡晗經過半個月的工作,已經養成了良好的作息時間,到了六點,她準時睜開雙眼,在手機鬧鈴叫起來之前,就果斷的按掉了他。
她伸了個懶腰,和平時一樣,用過早飯后,拿起了清掃工具,開始了忙碌,說起來,大抵是因為心里充滿了希望的緣故,這份工作,她并不覺得十分辛苦。
依然把起居室留到了最后打掃,簡晗在八點半的時候,到了起居室前。
推開門,一眼掃去,她如今對這間起居室,只怕比那個自稱沃夫的家伙還要熟悉許多。
首先到了酒柜前,一瓶瓶抽出來查看,很好,他昨天沒有喝酒。
嗯,辦公桌上散亂的書籍整理好,放回到書架上,桌上的煙灰有點多,擦拭干凈,等等!
簡晗在以往清掃房間的時候,從來不會去翻動辦公桌上的文件,她絕對不會給沃夫趕走自己的把柄,但是,像是這樣文件散亂的滿桌子都是的時候,她在擦拭桌面時,難免會瞄上一兩眼。
這一次,她毫不猶豫的把所有散亂的文件都揀了起來,快速的按順序整理好后,一張張的翻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