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他不該如此貪心!
拉妮雅也是一個很棒的演員,嗯,是的!
似乎為了讓自己相信這一點,波特導演默默的,在心中又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隨即,他的視線落在了拉妮雅身上,很自然的催促道:“拉妮雅,該你上場了!”
恍惚中的拉妮雅如夢初醒,踏著小碎步,向著站在墻邊的女伴們小跑而去。
路上,她和走下舞臺的簡晗錯身而過,清晰的聽到了來自對方的一聲加油,拉妮雅腳步微頓,更加快速的向著女伴們走去。
接過道具遞過來的,重新裝滿了水果的黃金盞,拉妮雅腦子里嗡嗡一片,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問題,她要怎么演,才能超越那個女孩?!
眼看著其他演員都已經各就各位,波特導演的右手高高舉起,她的腦子轟然一聲,整個炸掉,一片虛無中,一個手捧水果盞的窈窕身影卻越來越清晰。
于是,當波特導演一聲開始,她下意識的,就隨著那個身影,動了起來。
拉妮雅的腳向外跨了半步,周身充斥著格格不入的氣息,片刻后,當坐在上首的執政官溫和的聲音傳來:“過來,我的孩子,到我的身邊來。”
她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漂亮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握著黃金盞的雙手十指收緊,手背上青筋暴突。
整個人仿佛一只和狼群走失的幼狼,面對入侵自己領地的外來者,第一時間露出了獠牙,向后的腳尖卻暴露了她的心虛。
直到一只寬大溫暖的手放在她面前,她遲疑的把冰涼的指尖,放在了對方的掌心,在后者握住她手的瞬間,左手終于擎不住手中沉重的金色水果盞,里面珍貴的水果滾落地面,她攥著盞柄的手反倒越發用力。
“不要怕——他不會傷害你——”
本能的,她第一時間,把金色的水果盞,攬到了胸前。
波特導演目瞪口呆,老伙計副導演同樣一臉無語,圍觀的道具燈光攝影,以及沒有上場的演員,半張嘴巴,全都一臉的難以置信——
如果沒有簡晗之前的表演,或許大家會認為,哇偶,不愧是波特導演千挑萬選出來的女主角,表演的真是太棒了!
可是在簡晗表演以后,大家腦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抄作業?!
眼看著拉妮雅在扮演小安東尼的男演員的牽扯下,一步步向著執政官走去,波特導演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大吼出聲:“卡!”
“卡!卡!卡!!”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某些同行,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想要化身魔鬼,手撕了自己千挑萬選的演員,再把他挫骨揚灰,連骨灰都丟進十八層地獄了!
太糟心了!
波特導演毫無顧忌的舉起手邊的大喇叭,本就狂暴的聲音,通過喇叭瞬間傳遞到了片場的所有角落:“拉妮雅!你演的什么鬼!過來看看你的試卷!”
“三十八分!我不能給更多!”清華小說
“這三十八分還要給我們辛苦的攝影十分,燈光十分,服裝十分,對,最后還要給為你準備道具的安妮小姐八分!”
扮作使女的年輕女演員們面面相覷,作為當局者,她們真的是有些迷糊,完全不懂剛剛發生了什么。
露琪亞一臉茫然,低聲問著身邊的小伙伴們:“我數學不太好,波特導演的意思,拉妮雅到底是得了幾分?”
貝姬翻了翻白眼,掃了眼身邊的姑娘們,發現她們竟然大部分和露琪亞一樣,一頭霧水,無奈的聳了下肩,低聲道:“381010108,唔,拉妮雅的表演,是零分。”
姑娘們控制不住,一片嘩然,零分?!波特導演,完全否定了拉妮雅的表演?!
天啊,怎么可能!
何止是這幫年輕女演員,場上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陷入了熱烈的議論中,整個片場嗡嗡作響,仿佛同時有幾千只蚊子飛了進來。
波特導演卻無心搭理他們,他銳利的盯著向著他走來的拉妮雅,臉上寫滿了嚴肅。
拉妮雅腦子中一片混亂,她是誰,她在哪兒,剛剛發生了什么?分10分又8分,那是多少分?
她的腳步緩慢,近乎龜速,但隨著她越來越接近波特導演,她的腦海,也漸漸清晰。
她向外橫跨一步,她握緊了手中的黃金盞,她的指尖落在了小安東尼的掌心,手中的水果盞滑落,她更加用力的握緊了盞柄,他背叛了她,她下意識的,把黃金盞攬到了胸前——
天啊,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一步不差的,完全復制了簡晗的表演!
終于,當拉妮雅走到波特導演面前時,羞愧讓她想要低下自己的頭,搖搖欲墜的最后的自尊,卻讓她強迫自己看向了波特導演的雙眼。
她的嘴唇動了動,艱難的開了口:“我,導演,我,我錯了。”
道歉的話說出口,拉妮雅并沒有感到半分輕松,總感覺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刺在她的背后,如鋒芒刺骨,那目光,來自簡晗的方向。
她不敢回頭,生怕看到鄙視嘲諷的目光,事實上,如果她真的回頭,她會發現,簡晗的表情柔和,臉上寫滿了擔憂。
看到這樣的拉妮雅,簡晗并沒有半分惱怒,她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初出茅廬,和方清翰對戲,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往事。
沒想到,她今時今日,已經如此強大了嗎?
昔日還令她驚艷,被她視為對手的天才女演員,竟然已經被她遠遠超越了嗎?
莫名的,心里有點小高興,還有點小驕傲。
對于自己的手下敗將,又哪里來的鄙視嘲諷?將心比心,簡晗真心的希望拉妮雅從這次的演技壓制中走出來。
就在拉妮雅艱難道歉,心中忐忑的等待波特導演的宣判時,令她宛如凌遲的時間終于過去了,波特導演聲音嚴厲的再次開了口:“你錯了?你知道你錯在哪里了嗎?”
拉妮雅的驕傲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頭顱,她仿佛失去了頸骨般,頭重重的垂了下去,淚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蚊吶般低語道:“我不該和簡演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