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失控到。
都忽略了,那先前加注在他身上的無形束縛,早已經被解開。
他卻無力的捂住臉。
像個懦弱無能的蠢貨一樣。
除了抹淚之外,毫無用處。
少年眨了下眼。
有些苦惱的,伸手撓了撓臉。
著實沒想到,會把人給搞哭了。
這人,幾天沒見的功夫,又經歷了啥啊,崩潰成這樣?
一邊的姬胥辭垂眸。
桃衣袖下的手,慢慢的摩挲著。
沉鄉夢,夢沉鄉嗎?
心之所念,行之所見。
夢之所往,鄉之所愿。
那么。
他的歸宿之路。
何時才能找到?
又何時才能走到?
他被困在這方世界里,不得出。
用盡手段,想盡辦法,離不開。
無數歲月的流失,無數日月輪回的交替,終是讓他摸到了,界限的邊緣。
再努力一把,他就可以離開了。
到那時,他的歸宿之路,也就能看到了。
也或許,就能夠在他的終點,睡一個滿足而無夢的覺。
只是——
他側眸,朝那少年看去。
唇角繃成一條直線,牙齒咬碎了嘴里的腮肉。
心下生出了一種祈求。
卑微又渺小的祈求。
誰都好。
是誰都沒關系。
最后的神選者是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是這少年便好。
誰的血,他都可以沾上。
誰的罪孽,他都可以背上。
他殺人無數,染血無數,胸腔里的心臟,早已冷硬成石。
可是眼下。
卻唯獨,不想碰少年的血。
不想用他的命,來誅天。
本能的排斥,本能的拒絕。
讓他無措,又矛盾。
甚至還生出了——
不如,眼下就殺掉他好了。
這樣,以后,就不會舍不得了——
這個念頭,在姬胥辭的心頭晃過后。
他狐面下的臉色,逐漸的有了幾分蒼白。
眼里的暗色,涌現的驚人。
骨節分明的大手中,也時隱時現出,暗色的鋒芒。
少年微微側眸。
斜睨著姬胥辭。
清亮剔透的雙眼里,翻涌出涼薄的佞色。
這二缺,是想宰了她嗎?
竟然對她露出殺意?
呵——
這膽子,真是越大了。
好極。
薄唇微斜。
她臉上的神情,詭譎莫測。
忽然道:
“無主域的結界,是你破的,還是讓別人破的?”
“是——什么?”
幾乎是下意識開口回答的姬胥辭。
茫然的朝少年看去。
狹長的狐貍眸里,很是困惑。
“什么無主域?”
“哎呀”
少年掩了掩唇,似笑非笑。
“不知道無主域的,第一個反應難道不是,無主域是什么,什么是無主域?”
“……有區別嗎?”
姬胥辭一臉正經的問。
“你說呢?”
少年斜睨著他。
十指咔咔做響。
皮笑肉不笑道:
“你剛才對爺露出殺意,是想宰了爺嗎?來,姬家老祖——”
少年沖著幾步外的男人。
勾了勾手指頭。
做出攻擊姿勢。
“爺這會兒挺閑的,反正人都救出來了,報仇血恨什么的,慢慢來,不急,爺有的是時間——”
“就讓那些混球們,再多逍遙幾日,回頭再多賠償幾世,這買賣還挺劃算的對吧?”
“所以,這會兒,您老人家,要不要跟爺擺個生死戰?干上他個幾天幾夜?看看到底誰能干死誰?”
“……不是,我——”
姬胥辭對上少年那兇光乍現的雙眼。
額頭上沁出了一
些冷汗。
“我,我解釋——”
“呸!你丫能解釋出個毛線!不是自哀自憐,自我厭棄到,天地都該喪氣成喪尸末日的嗎?你說你能解釋個什么鳥出來?”
少年嗤笑一聲。
煞氣滿滿的收回手。
卻從收納符里,扛出昱息脈沖沖鋒槍。
在姬胥辭微變的表情下。
對著他,毫不客氣的轟炸過去。
嘭嘭嘭嘭嘭——
一連數聲爆破。
在這枯城中炸響。
當真是地動山搖,天地變色。
黃沙席卷撲面成,呼嘯炸響的沙塵風暴。
把正在那里,頹敗到哭喪的秋涼,給嚇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驚悚的抬頭,瞪著少年手中的昱息脈沖沖鋒槍。
表情扭曲至極。
“這,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爺自己做的,不行!”
少年惡聲惡氣。
又兇神惡煞的瞥著他。
“不哭了?”
秋涼有些尷尬。
更多的是,無法明言的羞恥感。
在一個孩子面前哭成這樣。
真心喪氣到爆了。
“咳——”
他輕咳一聲,從地上站起來。
拍了拍黑衣上染著的黃沙。
瞅著幾米外,那巨大無比的深坑,以及被砸在坑里,快跟尸體一樣的桃衣男人。
眉心突了一突。
古怪道:
“你,呃,跟他不是一伙的嗎?怎么說動手就動手,不怕把他給轟死了?”
“誰跟他是一伙的?”
少年冷笑。
“爺跟他,跟你一樣,都是合作關系,可先前只是看他不順眼,這會兒卻想弄死他,不成?”
……成,成,你說什么都成——
被少年狠懟了一把的秋涼。
伸手摸了摸鼻尖。
有些同情的瞅著,那深坑中爬不出來的男人。
嘖嘖搖頭。
這是有多想不開,才跟這人一路啊?
不過。
應該沒死吧?
那人看起來挺強的。
“裝什么死?給爺滾起來!”
面無表情的少年。
瞥著坑里,那動也不動一下的男人。
扯了扯嘴。
“一個昱息脈沖沖鋒槍就能把你轟炸死,你這老祖是充了多少水分?”
只是。
坑里的人,不僅沒回答他。
還動都不動一下的。
少年瞇了下眼。
細看過去。
這一看。
呦呵。
還真踏馬暈了啊?
紙糊的嗎?
“嘖,沒用。”
少年嫌棄的撇撇嘴。
直接讓姬胥辭晾尸在坑里。
沖著嘴角微抽的秋涼揚揚下巴。
“知道怎么出去嗎?”
這鬼地方。
磁場不明。
地勢不明。
讓她想拉開一道煉金門出去,都被干擾出氣流斷層。
她是沒什么關系。
就算是遇上磁場風暴,也死不了。
但,余下的。
那被她救出來,放在結界中隱藏起來的人們,卻未必抗的住氣流斷層,或者磁場風暴的侵害。
一不小心弄死了。
就完球了。
“呃,知道。”
秋涼點頭。
“等這里天黑就可以出去了。”
“天黑?”
少年抬頭。
望著掛在正中間,亮到灼的太陽。
挑眉。
“你來過這里?”
“嗯。”
秋涼點頭。
“先前因意外,來過這里一次。”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