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青萬萬沒有想到,此次藤丘結界再開,母親居然還好端端地站在枝上,容貌還是依舊,只是眼神染上了歲月的風沙。
一切堅強,通通都在母女相間的剎那崩潰,夜青哭得稀里嘩啦,直接奔入母親懷中。
“母……親。”
跟在夜青身后的夜葉雖然比夜青年長,不過六年下來,個頭卻比夜青矮小,眉眼細長卻別有風味,身姿酥軟仿佛無骨。
若說夜青是牡丹國色,那么夜葉便是空谷幽蘭,兩姊妹站在一起,各有各的特色,一時之間還真說不出誰更勝一籌。
只不過比較夜青的膽大奔放,夜葉更加矜持小心一些,嘴里母親的叫喚聲稍低。不過在夜藤向她張開雙臂的剎那,也哇地一聲,跟著夜青一道撲入母親懷里。
母女三人,抱頭痛哭一陣。
夜青才抬起頭來,左右打量。
“青兒在看什么?”夜藤不明白自己三女為何剛剛回家,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我在看霄霄,她還沒有回來嗎?”六年間,葉青惦記著夜藤母親,更惦記四妹夜霄。
隨著年紀與閱歷的增長,特別是這些年來,自己還交到了一個極睿智的朋友,經過她的指點,夜青越發看清,當年必是四妹暗中盜取了大姐夜魅的本源,反哺自己,不然不等鱗子乙前來藤丘挑釁,自己早被大姐夜魅吸死,根本活不到今日。
還有當初,鱗子乙還沒在大家視線中露臉,夜霄便突然提醒她裝死……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夜霄身負極為特殊的能力,只因為自己在初生時為她說過幾句好話,便被她一直暗中保護。
霄霄……
爆強的!
只可惜當年母親沖動,沒有好好詢問自己,便將絕大部分本源傳承給了自己,而且一揮手便把自己關在祖地大雨密林的封印內,沒有辦法出林尋找夜霄下落,更沒機會向母親澄清一切。
此時葉青滿心都是愧疚。
愧疚著自己奪走了本應該屬于妹妹的一切。
現在她想找到她,當面感謝和道歉。
原本母女重逢,氣氛極好,直到夜青提起四妹,夜藤的表情,才驟然僵硬。
她沉痛地看著自己三女那充滿期待的眼,一字一句地回答:“霄霄為了將最后的生機留給母親,在選擇了一場美夢后,便自愿墜火,將本源通通,還給我了。”
這是夜藤心底,不能揭開的傷疤,但在夜青清澈的目光下,夜藤又不忍心在這個問題上欺騙她。
什么?
夜青頭皮炸裂!當場失聰!
霄霄……
死了?
不能相信!
不敢相信!
那么天賦異稟的她,居然會以那么慘列的方式早夭!
眼淚頓時從夜青的眼中噴薄而出,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都止不住。
看著母親那痛苦的表情,夜青本來差點從嘴角漏出的話,倏地止住。
原本她想大聲告訴母親,當年是她們錯了,霄霄才是她們四人中,最強的靈。
但歲月,賦予了夜葉成熟,睿智,從容,還有隱忍。
現在夜霄已死,倘若自己將真相挖出,無疑又向執著地希望子嗣開枝散葉的母親心口,再戳一刀。
“霄霄,是你最……最孝順的好孩子。”吞了自己嘴里的血,夜青艱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