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主臥,寬屏的曲面電視在播放著新聞聯播,灰白的落地窗簾被露天陽臺拂進的暖風吹得飄飛起,房間內的獨立浴室中,不斷傳出淋浴的花灑聲。
紀由乃裹著宮司嶼的白浴袍光著腳從浴室走出時,電視里剛好播到一則有關于六月高考的新聞播報——
“高考時間已定在六月20/21/23三天,全國高考生已進入白熱化備考狀態。”
“帝都中科大附中少年班全班皆已拿到世界各大名校錄取通知,突破校歷史記錄!”
一聽到中科大附中幾個字,放著濕漉漉的長發沒擦。
紀由乃呆呆的看著電視中自己學校的校徽,一陣失落。
帝都中科大附中,是帝都排名前十的重點高中。
以保送中國科學大學本碩博連讀的少年班聞名全國。
可以說,能進少年班的,都是有著天才頭腦的人。
她也曾是少年班的一員。
因天生記憶力奇佳,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又從小成績優異,在爸媽的業余指導下,獲得過多個全國性、世界性的物理化綜合大賽大獎,初中時就被中科大看中,進了預備班。
可她因為得罪了學校某個背景強大的學生,而被校方施壓,不得已退學。
失去高考機會,連上學的資格也喪失。
后來,爸爸媽媽死了,她也死了。
如今復活,想著兩個月后的高考。
她還能考嗎?
她想考。
一輩子,只有一次,決定關鍵的一場考試。
她不想錯過。
拿起手機時,才發現宮司嶼又打來了好幾個電話。
但因在洗澡,她沒聽見。
可她撥過去的時候,電話卻沒人接聽了。
他現在不方便嗎?
紀由乃吹干頭發后,就出了臥室,去衣帽間找衣服穿。
可這時,她卻突然聽到別墅樓下的大廳內,一陣熱鬧。
以為是宮司嶼回來了,高興的沒來得及換衣服,還穿著宮司嶼的長浴袍,就一蹦一跳的下樓。
宮司嶼是允許她穿他的大浴袍的。
所以,她并不害怕。
只是,紀由乃下到二樓,從歐式桅桿往下探,才發現,回來的并不是宮司嶼。
不管是下人還是管家,還是對她很嚴苛的楊奶奶。
都喜笑顏開的簇擁著一個極漂亮的女孩。
女孩拖著兩個很大的行李箱,像是長途旅行,剛回來。
見到女孩的臉龐,紀由乃驚訝的捂住小嘴。
她認得!
是那個公主房里相片的主人,溫妤!溫小姐。
“楊奶奶,管家伯伯,我給你們帶禮物回來了,很多,箱子里面都是,你們拿去和這些下人一起分了吧。”
“溫小姐有心了,謝謝!”
紀由乃從沒見過楊奶奶笑的這么慈眉善目。
她都會用那種看蛇蝎蜈蚣般的厭惡目光看自己。
心里有些難過,不再去看,生怕被發現似的,弓著腰,偷偷摸摸的就想溜回宮司嶼的房間。
可她還是被發現了。
溫妤如一個被眾星捧月的公主般,甜美淡笑著抬眸,她早就發現二樓有人了。
“楊奶奶,管家伯伯,家里來客人了?”
管家笑著點點頭:“是啊,宮少爺的貴客。”
可楊奶奶卻用胳膊肘撞了下管家,反駁:“溫小姐別聽這老頭瞎說,就是個賴在這不肯走的人,晚上少爺回家,見你來了,肯定會把她處理掉的。”
楊奶奶這話,不是很大聲,卻剛巧落到了紀由乃的耳中。
“處理掉”這三個字很傷人。
把她當廢棄物,說扔就扔嗎?
宮司嶼真的會這么做嗎?
有些無助,紀由乃淚眼汪汪的咬唇,轉身就跑上了三樓。
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覺得自己有點慫包,可她性子就是這樣,軟軟的,好像誰都能欺負。
(我甘霖糧!沒出息的崽子!)
溫妤在管家和楊奶奶的陪伴下,是在三樓一間她從未見過的華麗衣帽間內再次見到紀由乃的。
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純帶絲裙,黑發飄飄的,她抱膝坐在衣帽間的飄窗邊,過度瓷白的肌膚在淡淡陽光的照耀下,雖簡單,卻美的如一幅畫卷,令人屏息。
眉心淡淡的憂愁,一股子憂郁病態的蒼白,讓她看起來脆弱的像個易碎的娃娃。
說實話,溫妤被眼前少女未施粉黛的側顏給驚艷了一番。
她從前向來都以為。
自己引以為傲的混血五官,能把那些傾慕宮司嶼的女人通通都比下去。
可眼前少女,不管從氣質,還是容貌,都完勝她。
她身上有一種任何男人見了,都會為之心碎的憂郁虛弱。
還有,這間衣帽間是怎么回事?
她離開這里的時候,根本沒有這個地方。
還有那少女身上穿的裙子,溫妤認得,香奈兒夏季新出的限量款,早已斷貨,她根本沒買到。
嫉妒,眼紅,不解。
各種不好的情緒開始在溫妤心底顯現。
從小,仗著宮司嶼寵她,宮司懿喜歡她,宮家上下都把她當半個女兒對待,她從來都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不會有這種情緒出現。
而如今……
要不是聽到司嶼哥哥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帶了個陌生女人回家。
她根本就不會決心回來!
這偌大的別墅,從來都只有她溫妤一個人的位置。
怎么可以有別的女人住進來?
斂去眸底的驚艷,不快,溫妤嘴邊彎著親切甜美的笑,突然就快步走到了紀由乃面前,“你就是救了司嶼哥哥的恩人紀小姐吧?躲在這做什么呢?”
被從椅子上拉起,紀由乃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低著頭,也不吭聲。
“楊奶奶,我幾個月不回家,這兒都大變樣了呢,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不會是司嶼哥哥想我,又不肯開口告訴我,背著我給我買了這么多,就為了給我一個驚喜吧?”
管家是個忠心的人,心知紀由乃在自家少爺心里的地位不低。
不敢讓溫妤亂說,剛想開口解釋,卻被楊奶奶搶了一步。
“溫小姐,你若是喜歡,少爺會買更多的給您,他打小就寵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溫妤似是很高興聽到這些話似的,松開紀由乃的手,就往外走。
“紀小姐,隨我去花園里喝杯下午茶吧?剛回來,都沒人陪我說說話,正好你在。”
低著頭,攪動著蔥白的手中。
紀由乃有些委屈。
這些衣服,是宮司嶼買給她的……
怎么到楊奶奶嘴里,就成溫妤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