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出頭,天已微微亮。
幽深漆黑的夜空正漸漸由深藍漸層轉為淺藍,太陽還未從海平線升起。
林山港的停泊岸邊,一眼望去,消防車、警車來了很多人。
連媒體記者也來了,只是他們被隔絕在林山港的防護網外,但依舊有人用無人飛機從天空中拍攝巨輪炸毀的場面。
宮司嶼、白斐然和路星澤的身上披著吸水毛毯。
不斷有警察過來詢問狀況,但都被隨后和警察消防一起趕到的宮司嶼保鏢隔絕開。
很快,收到消息的軍方也來了人。
天空兩架軍用直升機空降,許多軍用卡車和裝甲車都開進了林山港。
因為事情與葉冰有關。
所以軍方立即接管林山港,所有的警察都被強制下令撤離現場。
現場被嚴密封鎖,岳流云的大哥岳建勛親臨現場。
林山港外的所有媒體記者也被強行驅離。
里三層外三層,被嚴密布控,天空中的無人機也被強制性打下沒收。
岳建勛幾乎整夜沒睡,國防秘密安全部門全員死亡的事件在內部鬧得很大,和特殊案件調查科聯合捉拿葉冰,一收到葉冰在林山港的消息,立刻就趕到了。
見到路星澤,岳建勛并不驚訝,可見到宮司嶼,岳建勛卻擰眉驚詫。
“宮少也在這?”
宮司嶼渾身濕透,裹著毛毯,面容陰郁,周身彌漫陰冷的寒氣,儼然一副生人勿近,也不會理會任何人的可怕模樣。
他沒理會岳建勛。
只是默不作聲,大步流星的朝著不遠處那被打撈出的紅黑色巨大集裝箱走了過去。
紀由乃失蹤,路星澤似乎能夠理解宮司嶼的心情,因為,他也擔心。
面對宮司嶼的目中無人,只能忙和岳建勛言簡意賅匯報,幫忙解釋。
“岳將軍,紀由乃當時和葉冰一起被困在了那個沉入海中的集裝箱內,集裝箱里裝了70桶王酸,全都泄漏傾倒,集裝箱被打撈出來的時候,警察在里面發現了一些被王酸溶解的人體組織,目前還無法測定這些人體組織是誰的,但是宮司嶼怕是以為,紀由乃遭遇了不測,所以方才情緒不佳,才未回復您。”
岳建勛理解的點點頭,拍了拍路星澤的肩膀。
“路科長不用替宮少那廝說話,他那性子,我多少了解,紀小姐是他的人,如今生死未卜,換我,我也擔心。”
集裝箱的整個門都被強酸腐蝕壞了。
宮司嶼聞著刺鼻的氣味,望著黑黝黝的集裝箱內部。
軍方采集dna樣本的人員正在里面工作,他無法進入。
可是,他可以想象,當紀由乃被困在里面時,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臨危不懼,不慌不亂的那在拿著對講機和他們對話。
“集裝箱打撈出來的時候,門就已經是開著的了,她應該是逃出來了,別太擔心。”
路星澤走到宮司嶼身旁,象征性的安慰了一句。
紀由乃和夜游神是一起失蹤的,路星澤心里猜出了個大概,救了日游神,他們可能一起回冥界了,只不過,路星澤不便和宮司嶼提及這些。
因為路星澤覺得,宮司嶼和他們不一樣,僅僅只是個普通人,什么冥界、日游神、夜游神這些事,絕不是能讓一個“普通人”知道的。
可路星澤并不知道。
其實宮司嶼知道冥界,心里也猜出了個大概。
紀由乃和那個叫浮生的男人,還有他們要救的人一起失蹤。
紀由乃應該是逃了出來,宮司嶼相信她有這個能力,她不會死。
只是他憂心的是……
她去了哪里?她還會回來嗎?
她會不會又要失蹤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
她受傷了嗎?她還好嗎?
心酸的是。
宮司嶼連去哪找紀由乃都不知道。
他只能等,等她回來,等她出現,仿佛又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鋪天蓋地的失落感在他心底彌漫開來,心口隱隱抽痛,發酸,難忍。
才回來,人就又沒了。
這一刻,宮司嶼心里,是崩潰的。
而這股崩潰,化為了極致的陰冷,化為了隱隱爆發的躁郁,似不想放過成為葉冰幫兇的任何人似的。
宮司嶼眼底那股子陰狠毒辣,誓不罷休的勁又竄了出來。
他和白斐然離開了林山港,和路星澤分道揚鑣。
浩浩蕩蕩,氣勢壯大的車隊正中邁巴赫內,宮司嶼眸光陰冷,讓人不寒而栗。
“溫妤被他們關在哪。”
白斐然扶了扶價值不菲的金絲玻璃鏡,面無表情回答:“閑置的錫山林間別墅里,少爺幾年前買下的不動產,一直未去住過。”
清晨,掩藏在山林中的巨大別墅隱約可見其輪廓。
只是這里許久未有人住,一切都顯得有些荒蕪。
別墅外,地上,鋪滿了枯枝落葉,大理石雕像的噴泉水池也干涸。
別墅內,所有家具擺設都被落了灰塵的白布掩蓋著,死寂一片。
華麗的漢白玉樓梯口,站著兩個戴著墨鏡,耳塞通訊器的黑衣保鏢。
在宮司嶼和白斐然進入的時候,他們畢恭畢敬的鞠躬,然后面無表情道:“少爺,人在地下室。”
宮司嶼來時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但發絲還微微有些濕漉,畢竟跳入海中找紀由乃找了這么久,一時半會兒干不了。
發絲微亂,陰郁冰冷的側臉線條因緊繃而顯得冷硬,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可怕氣息。
白斐然尾隨身后,宮司嶼匆匆沿著別墅樓梯下至地下室。
別墅地下室,是一個隔音效果極好的家庭影院。
昏暗的燈光中,他見到了正在對保鏢又打又踢又踹又咬的溫妤。
“放我出去!你們把我關在這干什么,這是什么地方!你們想做什么!”
地下室四處都被他的人嚴密的把守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而溫妤的大喊大叫,也因為絕佳的隔音,根本無法穿透至樓上。
宮司嶼冷意四射滿含毒光的眼眸投射到了溫妤的身上。
感覺到背后有人盯著,且背脊發涼,溫妤幽幽的回過了頭。
見到面容陰沉可怕的宮司嶼,見到他身邊沒有紀由乃的身影。
發絲凌亂,瘋瘋癲癲的溫妤笑了。
“司嶼哥哥,怎么就你一個人來?紀由乃呢?死了嗎?她死了對不對?”
鳳眸浮上陰狠的戾氣。
宮司嶼倏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鋼制指虎,套在修長的五指上,緊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