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司懿站在樓下,抬眸死死瞪著宮司嶼背影的時候。
恰巧,宮司懿和多慮的紀由乃,來了一次眼神的交匯。
四目相對。
紀由乃斜睨淡瞥,淚痣浸著幽冷。
挑眉對上了宮司懿陰邪浸著恨意的目光。
勾唇淺笑,透著涼涼寒意,紀由乃挑眉。
背著宮司嶼,朝著宮司懿做了個用手抹脖子的動作。
仿佛在警告他,若敢做什么,他的下場,豈止是慘。
宮家老宅是真的大。
沿途見許多和他們擦身而過的下人,身上都配置著對講機。
“我不懂,要殺你的人自己都承認是個女人匿名電話給他匯了五百萬,要你斷氣,從各個角度推測,都是你繼母無疑了,為什么你家的人不直接報警,讓警察把她抓起來?這樣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嗎?”
“原因有三:1、陸輕云還沒蠢到家,能靠自己手段上位進宮家,她勢必還有點腦子,知道匿名電話要用變聲器,知道匯款賬戶要用海外空賬戶周轉幾個國家再匯進兇手賬戶,這樣,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即便兇手自己招了,她也能抵死不承認,因為,沒有真正的書面直接證據可以證明她買兇殺我,和當初宮司懿找人暗殺我一個道理。”
“2、豪門水深,勾心斗角明爭暗斗,很多大家族之間存在著不為人知的血腥爭斗,和站在法律灰色邊緣的黑暗交易,陸輕云在宮家二十多年,勢必也是知道很多宮家不干凈的過往,也拿到了能損害宮家利益的證據,宮家有見不得光的把柄在她手上,就沒人敢輕易拿她怎樣,豪門圈的人,沒幾個是真正干凈的。”
“3、宮家是有頭有臉的百年大族,萬事名聲第一、利益第二,不談親情。這就是為什么,宮家寧愿自己處理陸輕云想殺我的事,也不愿意驚動外界。還有上一次宮司懿暗殺我的事,即便奶奶知道,她也未采取措施,只是暗中削弱了宮司懿在宮家企業中的權利。因為她不能讓外界知曉,宮家內部有斗爭,避免有心人利用,造成更大的混亂。”
“你們家真可怕。”紀由乃咕噥了一句,“還有一件事我也覺得奇怪,你中毒這么大的事,可是那會兒,我卻見老太太封鎖了所有消息,一有你病危的風聲走漏,立馬就從網上消失了,為什么?”
宮司嶼冷笑了一聲,似在嘲人間親情,世間無冷暖。
“因為利益,我是宮家的繼承人,我若有事,宮家在全球的股市都會產生連鎖波動,經濟鏈會震蕩,宮家遍布全球的旁系分支,都會蠢蠢欲動,總之,都是利益。”
“就沒點人情味兒?我瞅著你快死了那會兒,老太太恨不得殺了我,好像還是很愛你的。”
“我要是跟宮司懿那樣像個廢物,而不能給宮家帶來任何輝煌收益,你覺得,老太太還能愛我嗎?”
“……”紀由乃無言以對,她甚至覺得宮司嶼生在宮家,可悲。
“所以,我只有你了。”
說話間,宮司嶼話音低啞,深邃的瞳孔浸著奪人心魄的縱然依戀。
“好嘛,我也只有你了,以后,互罩啊!”
揚起精致的小臉,紀由乃說的那叫一個信誓旦旦。
而確實,如今的紀由乃,確實有罩著宮司嶼的能力。
她已經站在了生命的制高點上。
以生死來俯瞰一群利欲熏心心漸黑的無知凡人。
錢權勢,比起生死,根本不值一提。
一路上樓,七拐八彎,最終,宮司嶼帶著紀由乃到了宮銘毅的房門口。
敲門,進入。
老爺子生病,并沒去醫院。
因為宮家老宅所有急救措施該有的儀器,私人醫生和私人護士,都有,且環境更好。
地毯暗紅,落地玻璃寬大明凈,房間內光線迷離,落地的厚窗簾只留了窄窄的距離,古典四柱大床上,老爺子宮銘毅正在閉目養神,手背插著針管,在輸液。
三個私人護士在一旁守著,一個私人護理人員在替老爺子按摩全身。
宮老佛爺沈曼青并不在房內陪著宮銘毅。
只不過,一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倒是在房間里。
紀由乃和宮司嶼看到江梨的時候,默契非凡的兩眼望天,似很是無語。
怎么哪兒哪兒都有她?
江梨素凈淡妝,一身雪白色的珍珠半身紗裙配著一件鵝黃無袖絲質上衣,戴著一個珍珠發箍,正溫婉賢淑的拿著一本英文典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以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在給宮銘毅念故事。
宮司嶼和紀由乃同時聽出,那是英國都鐸王朝時期的史料。
“我覺得我應該回避。”
紀由乃想掙脫宮司嶼的手,人家都混到宮家老宅來了,她在這,豈不尷尬?
“慫什么?”
“誰慫了?我是眼不見為凈,心不煩。”
紀由乃和宮司嶼兩個人站在門口,小聲嘀咕了一陣。
“反正不許離開我半步。”
話落,宮司嶼十指緊扣紀由乃的小手,大步流星,眸光冷毅四射的悄聲走了進去。
“大少爺。”
三個護士,一個護工齊齊朝宮司嶼輕聲頷首。
緊接著,宮司嶼對上了江梨溫雅淡如水的眸子,邪性冷笑,嗤之以鼻。
“江大小姐,我們家老爺子早年征戰沙場,舊時放棄了留洋的機會,他聽不懂洋老外的英文,是個老大粗,你這么念,就跟催眠似的,省省吧,老爺子都打鼾了。”
宮司嶼話音才落。
床上,嘴半張,雙目緊閉的宮銘毅,十分巧合的打了一個很響的鼻鼾,也就是呼嚕聲。
頓時,紀由乃一個沒忍住,捂嘴笑出了聲。
下一秒,宮銘毅似被驚醒了,猛地睜開眼,還在那迷迷糊糊的念叨:“什么?念完了?終于念完了?”
宮銘毅一醒來,就見到自己大孫子和大孫子的小女友站在床邊,立馬來了精神頭。
“司嶼?你身子好了?都能來看爺爺了?”
“沒有您未來的孫媳婦兒,就沒您現在健康的孫子。”宮司嶼說的那叫一個自豪,旋即將手中兩個長條狀的巨大字畫收藏盒,放到了宮銘毅的懷中,“喏,您未來孫媳婦兒順了她太爺爺兩幅大作,給您送來了,包您見畫后,畫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