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普通人。
那么,身在宮司懿的廂房內,只能見到他如同精神分裂般,轉瞬間能夠切換兩個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和眼神,還在那自己和自己說話。
如果擁有陰陽眼。
就能夠看到,在紀由乃、宮司嶼他們離開后不久。
附身在窗外野貓體內的權繆,離開野貓的身體,強行進入了宮司懿的肉身之中,霸占了他的身體,強取豪奪下掌控權。
一具身體,被兩個靈魂同時霸占,一強一弱。
強勢一方占據主動權,弱勢一方擁有清醒的意識,卻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此時此刻,權繆和宮司懿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的兩縷靈魂,就是如此共存在一具身體中的。
昨晚,權繆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殺死宮司懿。
只是強行施法,將宮司懿的靈魂和肉身剝離分開。
原本,權繆打算讓宮司懿的靈魂灰飛煙滅。
可是之后,他突然想到宮司嶼和紀由乃都不是泛泛之輩,必然會察覺端倪,所以最終,他留下了宮司懿的魂魄,以防不備之需。
果然被他料到。
第二天,這兩個人就上門找茬來了。
并且,他們當真發現,他附身在宮司懿身體中后,出現了細節上的破綻。
“你……你什么時候才會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身體中,突然出現了宮司懿靈魂畏懼的聲音。
權繆聞言,嗤笑一聲:“等我目的達到,圓滿完成任務,自然還你。”
“你……你到底是誰?”
“你惹不起的人,你若乖乖聽命于我,我便讓你風光無限,你若不聽話,我讓你下輩子投胎的資格也沒有。”權繆話落,附身在宮司懿身體中,躺了下來,繼而又道。
“放心,于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想想我,再看看你,我只用了幾句話,撒了幾個謊,用一具尸體,就四兩撥千斤,把宮家搞得雞飛狗跳,你呢?你能做什么?如果我沒有我,你怕是在宮家永遠沒有翻身之地!”
“也就是說,你要用我的身體,裝作是我,去和宮司嶼對著干?”
“呵,豈止是對著干,我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讓他身敗名裂,然后痛不欲生的去死,拭目以待吧。”
“成,我且看著你……到底是如何扭轉全局的。”
沈曼青年事已高,七十歲出頭,燒傷加上肺部吸入大量濃煙,手臂又中了一槍,翌日,因為傷情惡化,一大早就被送入了金陵市的第一醫院進行救治。
宮司懿在這之后,竟也借口傷勢惡化,住進了第一醫院,和沈曼青老太太住進了同層相鄰的兩間套房,派專人照顧,保鏢24小時保護。
也就是說,權繆死后的第二天。
紀由乃、宮司嶼他們就再也沒見過宮司懿。
祭祖儀式若再不辦,吉日就將過去,時間不能再拖。
盡管宮老太太和宮司懿還在住院治療。
可經過慎重決定,在抵達宮家祖宅的第十天。
宮家盛大嚴肅的祭祖儀式,開始了。
祭祖儀式和宮司嶼父親宮立森的葬禮合并舉行。
而因為陸輕云前身是宮立森的情人,并不光彩,所以宮銘毅并不打算將陸輕云的尸骨納入祖墳地中,而是命人在帝都替她尋了處風水好的地方安置。
這天。
所有人都穿著清一色的黑色喪葬服裝,莊重而肅穆,沉重而悲傷。
葬禮先舉行,之后才是祭祖儀式。
因為還沒嫁入宮家,所以紀由乃就算是宮司嶼的未婚妻,也算個外人。
穿著一件黑色秀白蓮芍藥的絲絨旗袍,如瀑及腰的黑發上,別著一支白色紙花,神秘媚惑,冷淡而絕美,在宮家后山的祖墳地不遠處,她和白斐然、拜無憂等人站在一塊兒,看著前方宮家人齊聚在宮立森的墓碑前,鞠躬,禮畢,哀悼。
宮家宗祠,只準進男,不準入女。
紀由乃就更沒資格進去了。
只能在有著三百多年歷史的宮家宗祠門外,百般無聊的坐在石亭中,望著秋日紅楓下波光粼粼的池塘湖水。
因為宮司嶼是宮家繼承人,下一任宮家族長。
所以不管是葬禮,還是祭祖,他都有著重要的使命。
直至傍晚,他才閑下來,有時間陪紀由乃。
身穿黑色大衣,里面是西裝白襯衫,高大筆挺,俊美萬分的宮司嶼在祭祖儀式一結束,就離開了宗祠。
見紀由乃在白斐然、拜無憂、姬如塵、流云他們的陪同下,正坐在不遠處的石亭里嗑瓜子嘮嗑扯淡,忙大步流星走向她,半擁懷中,撫了撫發絲,彎腰低吻。
“悶壞了?我忙完了。晚飯我們回云閣吃,就不去清心齋和他們湊熱鬧了,剩下的時間,都陪你。”宮司嶼說著,在一旁的石凳坐下,拉過紀由乃,讓她坐自己腿上,“明天中午,我們回帝都。”
祭祖結束,再留在這,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紀由乃小嘴不停的在嗑瓜子,搗蒜般的點點頭,敷衍的“嗯”了幾聲,靠在宮司嶼懷中,“我和姬如塵剛剛在聊你們宮家地底下被封印的邪祟,那日進入那地下密室,發現逃了一只被封印的女厲鬼,下午沒事,尋思著大家分頭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也不知道藏哪兒了。”
“這事,交給諸葛青云就好,你不用多費心,回帝都后,就要開始籌備婚禮,會很忙,其他不該想的,別多想。”宮司嶼勾唇,“祭祖儀式上,諸葛青云已經對爺爺和眾位叔公姑婆說了,近來宮家災禍連連,需要有大喜之事來驅散霉運禍亂之氣,所以爺爺和諸葛老頭已經定下,12月底那天,剛好是吉日,就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瓜子咯到了牙,紀由乃錯愕臉。
“欸?這么快?”這么快就要當新娘子,嫁人,從少女變已婚少婦了?
宮司嶼當場黑臉,陰郁的凝望著紀由乃,捏住她的下巴,蹙眉。
“快?你不想嫁給我?”
“不,不是,我就是覺得……像在做夢啊。”
而且,紀由乃并沒有告訴宮司嶼。
她覺得心里不踏實。
宮家的百年詛咒,逃跑的女厲鬼,古怪的宮司懿,魂魄不知所蹤的權繆,諸葛青云口中的宮家大劫……
再加上她年底要結婚……
她怎么覺得,這么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