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由乃見靈殤站在那,孤零零的,也不吭聲,像受了委屈似的,扶額嘆息,又不忍太過兇悍,只能走至靈殤身側,伸出手,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見即,靈殤澄凈瑰麗的紫色瞳孔微微一縮,煥發異彩。
她伸手了,是想輕撫他,安慰他嗎?
誰知,紀由乃只是伸手替靈殤拍去了制服背后的臟鞋印罷了。
你抬起手的時候,我以為你會摸摸我的……
就像討不到糖吃的幼稚小孩,靈殤的目光,再一次暗淡下來,心生不悅,可又不敢亂發他那神界皇子的脾氣,因為姐姐不認他,他不敢。
沮喪,失落,且黯然……
“不過阿乃,我一直想告訴你來著,這個人吧,真的長得很像你,第一次見他時,我還以為,你和他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呢,哦不,姐弟……或者兄妹?淚痣的地方都一樣,就像是復刻版的你。還有啊……這個副局長干嘛喊你姐啊?”
阿蘿蹲在地上,稍稍安分了會兒,突然好奇八卦問。
“他腦子有問題。”
“她本來就是我姐。”
紀由乃和靈殤幾乎異口同聲。
“跟你講了多少遍,我不是了!”紀由乃沒了耐心,又得管“熊孩子”阿蘿,現在又多了個讓人煩的靈殤,話落,香風一陣,她一手扇向了靈殤的后腦勺,不輕不重,卻打的靈殤紫瞳閃爍,似心靈受傷,委屈巴巴的。
又說他腦子有問題,還對他動手……
好惡劣的姐姐。
可是怎么辦,莫名的,他就是忍不住想接近,想融入她現在的生活,想得到一句她的承認,就這么難嗎?
不是都說,血濃于水,骨肉親情,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撼動的嗎?
“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有事,你快說,你來這做什么的?”
不會是打著認姐姐的幌子,來找宮司嶼驗明真身的吧?
灰心喪氣也就是一陣而已,靈殤收拾了一下自己低落的心情,重新朝紀由乃伸出了自己一直握緊的右手。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姐。”
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靈殤的握拳的右手,紀由乃細眉微擰。
“什么秘密?”
這人怎么說話神神叨叨,讓人琢磨不透的?
靈殤攤開掌心,手中,赫然是一堆被焚燒殆盡的紙張灰燼。
“換臉藥水,那本書,偏門左道雜談錄,我都看見了。”靈殤朝著紀由乃微微一笑,如此驚心動魄的美,在水晶燈的折射下,有些不真實,他是那么的真誠,繼而又柔和道,“我知道,昨晚那個男人,不是宮司嶼,對吧?”
聽到靈殤話的一瞬間,紀由乃心底驟然警鈴打響!
她想召喚黑笛,全神戒備,可她不能這么做,這么做,等同不打自招。
靈殤此時此刻那張無害,不摻雜任何冷感,足以讓人降低防備的臉,讓紀由乃心底沉重萬分,她看不透,看不透面前這個人到底居心何在!
他都知道了?
那么,他還裝作這么一副想和她親近的樣子,是想干什么?
博取她的信任,然后徹底摧毀他們所有人?
紀由乃突然覺得靈殤有些讓人細思極恐。
如果她現在松口,就等同將宮司嶼置身于最危險的境地。
所以……
“啪!”
無情的一聲脆響。
紀由乃絕情的打掉了靈殤伸在她面前的那只白玉無瑕般的漂亮手掌……
你放心,姐姐,我把那一頁毀了,沒有人會知道的。
靈殤滿心歡喜憋在心里的一句話,被紀由乃無情的拍打,徹底粉碎。
如同一個滿懷期望,心心念念想將自己發現的小秘密告訴自己最親近的人,告訴她,我在保護你哦,你不要怕,證據已經毀掉了。
可是,話未出口,他就被那人無情的摒棄……
靈殤心底最后一絲期盼,也崩塌破碎了。
自尊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那種委屈,那種失落,難以言喻,憋得他有些透不過氣。
經歷了這么多事,紀由乃早就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還是這么一個,對宮司嶼存在巨大威脅的人。
冷冷妖嬈,勾唇毒笑,像個蛇蝎美人,她突然薄冷而絕情的湊近到靈殤的面前,吐氣如蘭,撓人心扉,像個禍國殃民的絕世妖姬,殘忍,毫不領情,視若無睹道:
“雖然不知道你拿這么多破灰給我干什么,不過……這很臟哦,我有潔癖,你要是只想給我看這個,還和我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少帥,你剛剛編的故事也是一種可能,但是,空口無憑,沒證據,不能污蔑好人……”
紀由乃高冷的斜視靈殤一眼,轉而牽起阿蘿的手,用冥珠打開了去往帝都的傳送通道。
那一瞬間,她冷而無情斜眼看靈殤的模樣,那氣場,完全讓阿蘿覺得,紀由乃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心思狠毒,一個手段毒辣,一個心思慎密絕不會被人看穿的可怕角色……
“阿乃,阿蘿覺得剛剛你的眼神好可怕。”
“你眼瞎了,我這么美。”
伴著兩人的交談聲,紀由乃他們消失在了傳送通道之中,無影無蹤。
紫眸暗淡,閃爍不定。
掌心的灰燼飄落。
他手心臟黑,手邊因為被紀由乃方才那一記重拍,微微泛紅,有些刺疼。
紀由乃和阿蘿走了。
此刻的二樓樓梯口,就只有小犼和家里的兩條哈士奇仰著頭,瞅著靈殤,它們的目光,皆十分同情。
這樣也不行嗎?
姐姐不僅不認他,兇他,竟還……
靈殤輕撫住被紀由乃打過的手背,微微垂首,輕咬唇瓣。
在沒有任何人看得見的視角下,他眼底滿是委屈和落寞。
是他讓人討厭了嗎?
證據……
證明昨夜那人不是宮司嶼的證據,就是這堆灰燼啊。
已經被他毀了。
靈殤有些泄氣。
可轉眼,他就像一個越挫越勇的戰士,眼底又莫名燃起了光亮。
根據昨夜他看的古籍記載之中,他姐姐當年可是三界恐懼,聞風喪膽的詭計之神,性格古怪,為人陰狠腹黑,手段毒辣無比,不近人情的毒美人,哪可能是那種輕易心軟,毫無戒備心的凡類?
姐姐方才那眼神,那舉止,那言語,才像是真正的她啊!
一瞬,靈殤眼底重燃對紀由乃謎一樣的崇拜,像個迷弟似的。
“她們去哪了?”
靈殤俯眸,冰如寒雪的盯著小犼,冷問。
小犼撥浪鼓的搖搖頭,“不能說不能說!”
“呵,你不說我也知道,那瘋丫頭和我姐在一起,準是去找封錦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