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和宮司嶼一行人相差半日路程的東皇無極勢力,正停在一道萬丈深淵的懸崖邊沿,云霧縹緲間,隱約可見對面也是懸崖。
一名小卒模樣的人正提著一盞巨大的紫外線燈照物,地毯式搜尋著地上留下的熒光痕跡。
但這時,被木護法扛著的當歸朦朧醒來,完全清醒過后,發覺周圍全是陌生人,且各個不像好人,頭朝下,他掛在木護法的肩上,劇烈掙扎。
“放我下來!”
當歸想揮舞雙手撲騰,卻驚覺,自己的雙手被人死死綁住了。
“東皇大人,人醒了。”
不知從哪傳來一聲陰冷恭敬的提醒。
當歸瞬間背脊發涼,東皇……大人?
呆滯間,當歸感覺到自己被人放了下來,雙腳著地,且周圍仿佛有無數只眼睛都同時盯著他,讓他覺得頭皮發麻,眼眸微微抬起,左右偷覷間,當歸不敢說話,全是骷髏人……還有奇裝異服的的人士……
他趕緊低下頭,沒多久,就見一件黑色披風的及地下擺,引入了眼簾,這個男人,穿這一雙黑色發亮的皮靴,哪怕不抬頭,都能感覺到他身周圍散發出的邪惡恐怖的冰冷氣息。
“當歸,一個表面上只是捉鬼小道士,從小被道觀收養,實則深藏不漏,是個擅長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修為極高,天賦異稟的天才方術士。”
透著極其冰冷的金屬寒音,令人毛骨悚然。
東皇無極的語氣中,透著絲絲欣賞的意味,似覺自己如獲至寶一般。
“自古以來,最強大的人界三術,分別是通靈、驅魔、方術,可前兩者,比起方術入門的門檻,實在是簡單,只有方術,若無資質,便不可入門,就算入門,哪怕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去鉆研其中奧秘,也無法有任何突破,自古方術士便極為稀少,可一個時代,一個國度,只要出現一個!一個如你這般的方術士,便可扭轉乾坤,只要得到你,就已勝了一半。”
當歸半低垂頭,站在原地。
身上臟污不堪,像個落魄的乞丐。
模樣比起紀由乃、宮司嶼他們來,只能算得上清秀干凈,氣質絕佳。
害怕恐懼正占據著當歸的心,以為東皇無極說完了,卻聽他繼而又道。
“方術士所行之事,皆太過匪夷所思,有悖常理,他們預言未來,占星卜卦,看破天機,了解這世間運轉的隱藏規則,趨吉避兇,行蹤詭秘,大多都隱居深山之中,從不現身,當然,方術士還有一個特點……”
“……”當歸聞言,心口一窒。
“早死,方術士大多死的早,并非因天災人禍,而是宿命,他們總喜歡逆大勢而行,所以,都命短。”
“所以……所以你說這么多,你想我做什么?”
盡管害怕,因為之前當歸已經和東皇無極交過手,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更是他看破自己此行必遭劫難的不安,可是,大難當頭,當歸卻還維持著冷靜。
他的模樣就好像,早知道自己會落入東皇無極之手,早知道自己……
“聰明的孩子。”
東皇無極伸出那只被紀由乃在天都峰弄斷的手臂。
手臂上如今套著一枚鐵彎勾,就像是邪惡的獨臂海盜船長,只是面前這個人,更加恐怖,更加可怕。
“我要你替我做三件事,1、阿瑟目前替你混在宮司嶼隊伍中,但想必很快就會被發現,我要你用你的五行八卦之術,找到人皇墓的最終位置,我知道目前任何人都無法使用靈力,但是小道士,別忽悠我,你們方術士,就算沒有靈力,一樣可以卜算演卦。”
“……”當歸心顫了顫,緩緩閉上了眼,隱約有一種認命的模樣。
“2、我知你厲害,占星卜卦,預言未來,我要你幫我測算吉兇,此行到底是我占得先機,還是有大兇之兆,若有大兇,就替我扭轉全局!”
“預言未來,揭露天機,有悖常理,扭轉全局,逆天改命,這是會遭天譴的,我落在你手里,橫豎都是死,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來的痛快!”
“橫豎……都是死?”東皇無極耐人尋味的琢磨著當歸的話中之意,倏然冷笑連連,“你早知會落在我手里,你已經預測到了自己的死亡?”
“……”當歸沒說話,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可你想想,小道士,現在若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了你?大家都沒有靈力,你就算是身死,靈魂也不會有事,可若出去,我就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連靈魂都不復存在……但你若乖乖聽話,幫我預測終局,幫我扭轉乾坤,逢兇化吉,哪怕他日你遭天譴暴斃而亡,魂歸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可你靈魂還在,又怕什么?”
極致的恐懼過后,就是異常的冷靜。
突然一瞬間,當歸不害怕了,他清明的眼眸倏然抬起,對上了戴著鐵面具只露出森然瞳孔的東皇無極。
他仿佛明白,自己逃不過去了。
他更明白,既然橫豎都是死,那為何不死的有意義一些呢?
“東皇無極,有件事,我必須說在前面。”
“你說。”
“我有個哥哥,曾經也是陰陽官候選人之一,正因如此,我測算過他與由乃之間的劫數,可那一次,我差點死了,你可知為什么?”
“你說便是。”東皇無極極有耐心,他似乎明白,面前的這個方術士,是個不可多得的難遇之才。
“由乃的命數,絕不是我能窺探的天機,就光看她一個人的,我便差點死了,可你讓我看的,是你、是由乃、是宮司嶼三個人的終局,你們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這一卦,我必死無疑,占卜本就與我自身無異,會遭受多大的損傷,就要看獲知的信息,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有多大,你讓我算的,不僅是三個人的命運,更是今后三界的命運,若這一局,你輸,我也無力回天,只能靠你自己去挽回,所以你的第二個條件,我只能答應你一半,另一半,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