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陰森森的古城墻腳下,白眉帝站定在安全距離范圍內,生怕無天老祖忽而暴跳如雷沖上來教訓他這個不爭氣的弟弟。
“無妄?”
無天冷怔片刻,喊出了白眉帝真正的名諱。
他走向了白眉帝,可同時,白眉帝驚覺自己大哥朝自己走來,嚇得跟老鼠似的,連連后退,“大哥站那就好,咱們就這么說說話。”
無天老祖嗤笑:“怎么?你還怕老夫這做大哥的教訓你不成?”
這是靈詭第一次見耀武揚威的白眉帝,如此慫的一面。
“師父,我跟你講,白眉帝現在在鬼市開雜貨鋪當大掌柜,這三界所有找不到的寶貝,認準白眉帝,絕對可以買到,特別厲害,我也是當初為了買情報才和他相識至今的,咱們有話好好說。”
靈詭勾住無天的手臂,為了緩和氣氛,說道。
“呵!好好的神不做,跟你這孽徒一樣,非得跑去做見不得光的事兒,鬼市人鬼雜處,不凈之地,他寧可不做鬼神,也凈要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老夫是不是還得夸夸他,真是給我們兄弟漲臉?”
無天厲聲苛責,白眉帝就默默的聽著,似乎覺得自己大哥教訓的沒錯,也不生氣,也不反駁,“大哥說的是!”
“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你卻藏在鬼市做生意,你心里也沒老夫這大哥!”話落,無天薄情的拽住靈詭,“詭兒,走了!和這個老家伙,老夫無話可說!”
“大哥!大哥你聽我解釋,我心里怎會沒有你呢?可我有苦衷,沒辦法回神界,只能詐死,讓所有人都以為無妄已經隕落消失,然后化名藏在暗無天日的鬼市,人不人,鬼不鬼……若弟弟心里真沒有你,又何必悄悄摸摸的讓靈詭把您帶到這兒……”
在無天拽著靈詭要走時,白眉帝忽然上前一大步,攔住了無天的去路。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在老夫的庇佑下,你在神界能有苦衷?”
無天駐足停下,而同時,靈詭也滿懷疑惑,白眉帝還有苦衷呢?她怎么從來都不知道?
“弟弟背著神界,偷偷與一凡人女子結合,有了一個孩子……”
靈詭記事起,無妄神君就已經隕落,不在神界了,所以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
聞言,靈詭和無天同時震驚至極,白眉帝有個孩子?
“可那時,神界天規寫著神族不可與異族通婚……我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而那凡人女子沒過多久就懷有身孕,可我并未和她成婚,古時封建,她被村里的人浸豬籠,活活溺死在水中,等我趕到時,已經沒了呼吸,她肚子里還未成型的孩子更是被那幫村眾人剖腹取出給……”
白眉帝面色晦暗,滿目皆是悲色。
“與我相愛的女子魂魄早已不知去向,我就算想復活,都無從下手,而那孩子,僅孕育出了一縷弱魂,還未成型就胎死腹中,我保存下了那孩子虛弱的一絲魂魄,殺了那一個村子的人,神族天規明文禁止,神族不能殺害無辜凡人,可我已經無法回頭了,大哥……”
“我只能假死,徹底消失在神界,縱然是思念,也不能來見您!”
“那孩子呢!”無天聽的心驚,可是面色依舊深沉,不近人情。
“靈詭她見過。”白眉帝雖垂暮老朽,可在無天老祖的面前,就像一個犯了錯的老孩童。
“我見過?誰?等等……”靈詭驚愣,但下一秒,她脫口說出了一個名字,“阿狗嗎?是不是阿狗?”
“是,就是那小兔崽子……吃里扒外幫著你偷了我的時之沙……阿狗長不大,他魂魄不全,我也是在進入鬼市后,請鬼市最好的軀殼師父,給他造了個身軀,就這么養到了現在,只是阿狗每800年,記憶會清空一次,他誰也不記得,所以我就干脆忽悠他是我撿來的小垃圾,收他當小徒弟,那狗崽子可從來都不知道,其實我是他爹……”
靈詭明白了,所以白眉帝才會一直藏在鬼市,神秘莫測,誰都不知道他的來歷,也根本不敢回神界,因為他要保護阿狗,保護自己兒子。
“你若同老夫講,老夫這做大哥的自會幫你解決,你也不至于茍活在鬼市。”聽了事情的緣由,無天老祖深沉冷瞥白眉帝,緩和了臉色,“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既然事情已經解釋清楚,老夫自然不會怪你。”
“真的?那大哥要不要隨我去鬼市,去我鋪子里住上一晚?你我兄弟也好敘舊……”
“老夫暫時都會在人界,借住詭兒家中,鬼市老夫不便進入,你若是想,就來詭兒家找老夫,順便帶你那小兒子一起……”無天老祖沒好氣道,話落,似想到什么,側眸看向靈詭,“徒兒,過了除夕,大年初一咱們晚上是不是還有飯局?”
“是啊,到了初二咱們就要出去串門了,走親訪友,這親戚是沒了,要訪的友倒是有很多。”
“嗯,那就如此決定了,無妄,明晚帶著你小兒子上詭兒家來吃飯。”
“也好。”白眉帝頓時眉開眼笑。
臨別之際,靈詭似想到什么,回頭看向白眉帝。
“白眉老頭兒,我倒是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什么?”
“阿狗,就是你兒子,其實在我從你房間摸走時之沙那天,北冥也在,他給了阿狗豐收的一筆酬勞,足足夠他吃穿不愁,大肆揮霍,我們生怕他被你氣急敗壞的打死,就慫恿阿狗叛離師門,自立門戶,你猜最后,你家阿狗和我們說什么?”
白眉帝微微一怔,黑臉,隱隱有回家揍兒子的趨勢。
“那小兔崽子說什么了?”
“他說他離不開你,樂意給你揍,就算家財萬貫,還是當你白眉帝的守門童來的滿足,你瞅瞅阿狗對你多好,你以后少揍他。”
分別時,靈詭隱約間見到白眉帝眼角含著淚花,似是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當小狗崽窮樣的兒子,竟對自己如此不離不棄。
大年初一,家里依舊熱鬧。
只不過這天,白斐然帶著流云上岳家吃飯去了,所以他倆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