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四叔四嬸拿去了?”楊若晴突然打斷了孫氏的話,問!
孫氏愣了下,沒否認。
我去!
楊若晴的眉頭皺了起來,楊華忠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晴兒娘,當時到底是咋樣的?你為啥不跟我說呢?我還以為你吃了,跟娃兒們分食了剩下那只包子……”
漢子一臉的慚愧,一臉的懊悔,也一臉的心疼。
孫氏卻不以為意,笑著道:“事情都過去了,咱都不提了,你瞧,咱現在又能吃上肉包子了,多好呀。晴兒,你咋不吃?”
“哦,我吃過了,肚皮都撐大了,吃不下了!”楊若晴道。
肉包子好香,也好饞,不過,她吃過素面了,包子是給爹娘的!
“爹,娘,你們別光顧著說話,趁熱吃啊!”
“誒,好,好!”
“晴兒,這里還有這么多包子,你買這么多,是還有別的打算吧?”
知女莫若母,孫氏接著又問。
楊若晴點點頭,“還剩下八只包子,給爹娘再留兩個,另外六只包子,我打算送給桂花嬸子和大云嬸子家的幾個娃兒吃!”
在當初凈身出戶啥都沒有的時候,是桂花和大云他們兩家雪中送炭。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何況,只是幾只肉包子呢!
不過,雖是這樣,但在鄉下常年沾不著肉腥的孩子們眼中,還是蠻有誘惑力的。
“嗯,我贊同咱閨女,是該給長庚和大牛他們兩家的孩子打打牙祭了!”楊華忠頭一個點頭。
孫氏也是欣然應允,她方才瞅見那包子,就有這心思了。
“那成,那我現在就給他們兩家送過去,剛好趕上飯點呢!”
楊若晴站起身來,孫氏猶豫了下,看了眼楊華忠,轉而對楊若晴道:“晴兒,等一下。”
“娘,咋了?”
“那啥,我和你爹剛吃過了,已經不惦記了,那兩只能送給……送給你爺奶嘗嘗不?”
送給老楊頭和譚氏?
楊若晴愣了下。
又看了眼楊華忠,楊華忠也是一臉的期待。
楊若晴懂了,包子爹娘的孝道精神又發作了。
老楊家田地加起來有將近二十畝,后院豬圈養著兩頭肥豬等待過年,牛棚里一條牛,雞窩里十多只雞,還有大片的菜園子。
今年秋收,各種農副作物,花生豆子啥的,都豐收了。
據楊若晴所知,二伯在鎮上幫他大舅子打理鋪子,吃喝拉撒睡都在他大舅子的店鋪里,還有工錢拿。
二伯肯定是有克扣藏私的,但多多少少都會給譚氏這里上交一定的銀錢。
五叔和二堂哥他們去外面做工,工錢都得如數上交給譚氏!
楊若晴絕對相信,譚氏和老楊頭不可能被兩只肉包子給熬住。
他們有米有糧,日子比自個這邊過得滋潤多了,還會差那兩個肉包子?
反對的話,差點就要說出口,孫氏再次搶先出了聲:“晴兒啊,甭管咋樣,他們都是你的爺奶,是你爹的爹娘。咱去了鎮上做了買賣,不說給他們添置啥東西,送兩個包子去,也是應該的。晴兒聽爹娘的話,啊?”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楊若晴還有啥好反對的呢?
“成,我聽爹娘的,不過,娘你自個去送吧,我得趕著把桂花嬸子他們家的送過去。”
“好。”
母女兩個分頭行動。
但在行動之前,楊若晴把今日從鎮上采購回來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放回了自個的屋子,然后鎖上了門這才離去。
楊若晴把包子送完家來,剛走到楊華忠那屋的門口,腳步突然剎了下。
屋子里,傳來孫氏壓抑了的抽泣聲。
以及,楊華忠一聲接著一聲的嘆氣聲。
楊若晴豎起耳朵聽,只聽楊華忠安慰孫氏:“晴兒娘,莫哭了,你是個好女人,好媳婦,你對我爹娘的一片孝心,他們不看在眼底,我楊華忠看得心知肚明就是了……”
“老三,沒啥,沖著你這句話,我受再大的委屈,都沒啥!”
“不就是被長輩說幾句么,不委屈,我只是想到晴兒……那包子她寶貝得跟啥樣,非得看著咱吃了,她才開心……”
“閨女要是曉得那包子,被她奶用來為了喂了土地公……”
“兩文錢,掙來不容易啊,你的手指沒日沒夜的編織,閨女吆喝買賣,嗓子都啞了,就這么……一腳踩到了泥巴心里……”
孫氏說不下去了,屋里又傳來她壓抑的抽泣聲,以及楊華忠的嘆氣聲。
屋門口,楊若晴垂在身側的手指,捏緊了拳頭。
即使沒有親臨現場,她也能想象出孫氏過去送肉包的經過。
熱臉貼了冷屁股,包子不被待見,還被譚氏拿話擠兌了。
至于擠兌的話,必定是數落她們賣了東西賺了錢,就拿兩個上不得檔次的包子來打發云云……
楊若晴望著上房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推開了屋門……
“爹,娘,我回來了。”
見到楊若晴進來,孫氏忙地側過身去抬手抹去臉上的淚。
楊華忠坐起身朝楊若晴這邊咧嘴一笑:“回來了好。”
不想孫氏難堪,楊若晴故意沒有走過去,而是站在門這邊問:“娘,該燒夜飯了,今個夜里咱吃頓好的,犒勞下自個唄?”
“好,你說吃啥呢?”孫氏問。
楊若晴眼珠兒咕嚕轉了一圈,笑嘻嘻道:“決定權交給爹吧,這趟光編織品就賣了一百多文呢!我爹說吃啥,咱就吃啥!”
提到竹編賺錢的事兒,漢子臉上方才的陰郁便頃刻一掃而空,眼神也明亮了。
“晴兒喜歡吃的,就是爹稀罕的,晴兒拿注意!”楊華忠大手一揮,久違的自信,讓漢子看起來有了精氣神。
“從明個起,爹再加把勁兒編東西,讓我晴兒買東西!”
“好嘞,那咱們今晚就吃香香甜甜的玉米糊糊咋樣?”
“成,娘這就去弄!晴兒累了,坐下來歇下腳!”
楊若晴這回沒有堅持去灶房幫忙,她乖乖在楊華忠床邊坐了下來。
今日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最疲累的一天。趕路,吆喝,做買賣,屁股壓根就沒挨過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