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輪車上,除了滿滿當當四桶豆腐,另外還有四只大簸箕。
簸箕里面,裝的是香辣豆腐干和蜜汁豆腐干。
每樣皆五十斤。
綁在獨輪車上,滿滿當當的。
駱風棠推著四平八穩的走在大路上,楊若晴則跟他并肩而行。
有說有笑的路程,總是相對顯得很短。
很快就到了清水鎮。
兩個人徑直去酒樓找到周大廚,過稱開條。
豆腐是四百文錢。
兩種豆腐干各五十斤,六文錢每斤,就是六百文錢。
統共是一千文錢。
楊若晴去前面賬房那提錢,賬房打算直接拿一兩碎銀子給她。
她想了想,還是讓管賬房的老頭兒給算成了銅板。
每一筆賬,都現結。
一兩銀子,她等下不便跟駱風棠那分紅。
酒樓外面的墻根下,駱風棠照例守在獨輪車旁耐心等待楊若晴。
沒等來楊若晴,卻等來了宋采辦和酒樓的一個小伙計。
“那個誰,你叫啥名?家住哪里的?”
宋采辦跑了過來,劈頭就問。
駱風棠看了眼面前的瘦高個男子,一眼就認出他就是當日想要低價收購黑虎不成。
還命令酒樓伙計們把他和晴兒圍住不讓走的那個采辦大人。
駱風棠對這個宋采辦沒啥好臉色。
冷冷瞅了一眼就轉過頭去,接著朝后院那里張望。
宋采辦訝了下,眼底騰地一股惱怒。
想自己身為聚味軒的三把手,走在鎮上,那些小攤小販們,誰見著不是巴結著?
這個鄉下來的臭小子,竟然敢不鳥?
宋采辦還沒發飆,旁邊的小伙計就朝駱風棠瞪起了眼。
“小子你耳背呀?我們采辦大人問你話呢!”
駱風棠把目光落在那個小伙計身上。
男孩兒深邃黑眸里,一閃而過的那抹冷銳。
像是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小伙計后脊背陡地一寒,立馬縮了脖子不敢啃聲。
宋采辦把這一切瞅在眼里,也是暗暗心驚。
這野小子,一雙眼睛跟要吃人似的。
真不曉得東家小姐為啥要找他?
難不成,他沖撞過東家小姐?
想到這,宋采辦心里暗暗冷笑,臉上卻換了一副和顏悅色。
“小兄弟莫急躁,伙計不會說話,甭跟他一般見識。”
宋采辦滿臉堆笑的出來打圓場,還狠狠瞪了那伙計一眼。
“小兄弟,我方才問你姓名啥的,沒有惡意,你不用害怕。”
宋采辦陪著笑解釋:“是這樣的,我是聚味軒的采辦,你們呢,又是聚味軒的供貨方。”
“你們送的這豆腐,是稀罕食材,這段時日可為我們酒樓的生意助了一把大力呀!”
駱風棠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宋采辦一張一合的嘴。
他不耐煩的道:“你到底想說啥?”
宋采辦怔了一下,臉上有些尷尬。
“是這樣的,考慮到你們這樣每隔三日便往酒樓送一趟食材,風雨無阻,實在辛苦啊!”
“我打算加派一輛馬車,每隔三日去你們村接食材。咋樣?”
宋采辦笑瞇瞇問。
駱風棠原本對這個宋采辦沒啥好感,可這話,讓他有點動心。
倒不是他怕受這份送貨的累。
只要能跟晴兒一塊兒來鎮上,他喜歡還來不及呢。
只是,這來回六十里地,晴兒走得著實累。
等到再過段時日,又是風雨又是雪的。
晴兒怎么吃得消?
酒樓派出馬車去接,實在最好不過了。
見到駱風棠神色間有一絲動搖,宋采辦趁熱打鐵問道:“小兄弟把你的姓名,還你家住何處,跟我這說一下罷!”
駱風棠點點頭,剛想開口。
突然想到啥,他皺了下眉問宋采辦:“加派馬車接送豆腐食材這事兒,后廚周大叔曉得不?”
宋采辦笑著道:“這事兒他暫還不曉得,我回頭就去跟他那知會一聲。”
“我是采辦,他不過是個廚子,這些事兒還得我來操持!”
宋采辦道。
駱風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那成,回頭等宋采辦跟周大叔那知會這事兒,再讓周大叔告兒你這些吧!”
“你也說了,豆腐是稀罕食材。”
“當初跟貴酒樓簽訂買賣契約的時候,還有保密條約的!”
駱風棠道。
宋采辦一怔,心道這小子看著木訥憨厚,咋心眼還不少呢?
要是真能跟周胖子那打聽出他的名兒和村子名兒。
他還用得著跟這廢話嘛!
宋采辦暗暗惱怒,卻又尋不到借口發作。
他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著,正在琢磨著別的法子來套問。
可是駱風棠卻已經推開了擋在面前的他。
“晴兒,這邊!”
駱風棠朝楊若晴那喊了一聲,推起獨輪車朝楊若晴那迎了過去。
一改方才面對宋采辦時,那拒人千里之萬的冷漠。
這會子,滿臉都是笑。
“拿到錢了么?”他微笑著問楊若晴。
楊若晴歡快的點點頭:“足足一千文呢!”
她正準備拿出來就地分紅,眼角余光卻瞥到那邊的宋采辦和小伙計。
她趕緊把錢收好,壓低聲問駱風棠。
“那兩個家伙賊頭賊腦的是要做啥?”
賊頭賊腦?
駱風棠被這話逗得嘴角抽了下。
他也朝宋采辦那邊瞅了一眼,“甭管,咱先走,等會我再跟你說。”
“好!”
兩個人趕緊離開酒樓后墻,朝著鎮上的大街走去。
身后。
宋采辦瞇著眼瞅著他們二人離開的身影,一副琢磨不透的樣子。
邊上的小伙計探頭問:“采辦大人,還是啥都沒問出來。這下咋跟東家小姐那交代啊?”
宋采辦扯著嘴巴上的一撇胡須道:“有啥不好交代的?”
“橫豎咱找到了畫像上的人,沒問出名字和村子也不妨事。”
“等下回我去縣城,跟小姐那說一聲,領小姐過來蹲守著。”
“只要讓小姐能找到他,咱的差事就圓滿完成啦!”
宋采辦得意的道。
小伙計忙地拍馬:“還是采辦大人厲害!”
這邊,楊若晴聽完駱風棠的那些話,也是滿臉狐疑。
“不可能啊,要是酒樓當真有那個要照顧咱的意思,周大叔不可能不跟咱說!”
楊若晴分析道。
先前跟周大廚那交接,他可是半個字都沒提呢!
“相由心生,那個宋采辦,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她接著道:“咱頭一回來這里賣狗,還跟他起了沖突呢,我打死都不信他有那個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