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易的床上,床前是一張矮矮的案桌,案桌上留著一盞火燭。
再看四下,這不是屋子里,這是在營帳中。
腦子里已經不再昏沉,她試探著坐起身,發現四肢還是虛脫無力。
左邊肩膀的傷口,也是一陣陣的痛。
“來人,來人……”
她張了張口,朝營帳入口的地方喊了兩聲。
很快,營帳外面便傳來腳步聲。
進來兩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她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個穿著金黃盔甲的人。
他身后跟著一個侍女。
“姑娘醒了?感覺如何?”
如沐春風般的聲音傳來。
楊若晴看到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站在她的床前。
他雙手負在身后,親切隨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昏暗的營帳內,頓時如同暖春三月。
“還是沒有力氣……”
楊若晴道,聲音里透出的虛弱,絲毫沒有撒謊。
床前的男子微微頷首,對她淺淺一笑。
“姑娘你中了邪教的毒藥,那毒藥很是霸道,本王手里暫沒有那對癥的解藥,只待進入荔城方能為姑娘徹底驅逐毒素。”
他如實道。
“所以,還要委屈姑娘暫在本王這帳下休息幾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男子彬彬有禮的問道。
楊若晴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現在他們在行軍,軍中條件簡陋帶的藥品沒那么齊全。
她這毒,暫時還不能全部解掉,得等荔城解圍了,才能得到更好的解藥。
“不委屈,我還沒跟閣下道謝呢,”她一臉虛弱的道。
“多謝閣下把救我一命。”
“無需多禮,但凡是我們大齊的子民受到邪教的迫害,本王亦不會袖手旁觀。”男子道。
“姑娘暫且在這安心養傷,有什么需要,吩咐這個侍女便可。”
“夜已深,本王便不叨嘮了,告辭。”他道。
楊若晴朝他擠出一個虛弱的笑:“慢走。”
待到那男子離開了營帳,侍女趕緊來到床前。
“姑娘口渴么?奴婢給姑娘倒碗水?”侍女畢恭畢敬的詢問道。
楊若晴搖了搖頭,口倒是不渴,肚子里卻有一大堆的疑問。
“方才出去的那位公子,是我們大齊的哪位貴人?”
她跟這侍女打聽。
他開口閉口自稱‘本王’。
說話,舉止,氣度……
處處透露出極好的修養來。
尤其是那一身金黃色的盔甲,得費好多金子打造吧?
嘖嘖,一看就是土豪金。
聽到楊若晴的問,侍女的臉上露出驕傲和得意的神色來。
“姑娘你連他的大名都不曉得?方才來的那位爺,可是我們大齊赫赫有名的云王爺呢。”
“云王爺?”楊若晴挑眉。
像她這樣長坪村土生土長的鄉下女孩子,鎮上的保長都認不全。
何況千萬里之外,皇城里的皇子皇孫?
看到楊若晴這副迷糊的樣子,侍女很好耐心的跟她這接著普及這位云王爺的事兒。
這位云王爺啊,全名叫齊星云。
據說文武雙全,有才華,有相貌,還有人品。
是大齊皇帝最寵愛的一位貴妃所生。
富貴鄉里出身的他,卻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
十幾歲就上戰場,建下了赫赫戰功,素有大齊戰神的美譽。
上了戰場,對待敵人那是如秋風掃落葉般冷酷。
可對大齊的子民,卻又懷著一顆無比仁慈的心。
平易近人,沒有半點架子。
甚至,還自己掏腰包接濟那些災荒中的難民。
大到保家衛國,小到為老百姓修橋鋪路。
齊星云就是這樣一個造福百姓的優秀男青年。
也是大齊國上層貴族圈代嫁少女們的夢中情郎。
說到這個地方,楊若晴看到那侍女雙手合攏著放在下巴底下。
一張臉上,開滿了桃花。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這個侍女,怕也是齊星云,云王爺的鐵桿粉絲。
云王爺人品啥啥的如何,她楊若晴都沒興趣。
眼下,她心里惦記的是棠伢子那邊。
不曉得他們突圍得怎么樣了?
她沒回去,他肯定著急。
可她現在這副狀況,此地又處于兵荒馬亂之中,沒法兒跟他聯系。
罷了,都這樣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來把傷養好。
再等著那個據說最樂于族人的云王爺給她尋來解毒的藥。
荔城。
厚重而高聳的城墻上,戰旗在炮火中被轟得碎裂。
沾惹著兵士們的鮮血,在夜風中飄揚。
城樓上,插滿了火炬,將這一方照得如同白晝。
攻城的云梯,還搭在城墻上。
紅色的炮車,投石車,橫七豎八的停在城門外面。
城墻上,地上,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整個一修羅地獄。
南王爺一身盔甲,坐在輪椅上。
飽經風霜的堅毅面龐,凝視著城外那些暫退下去的黑蓮教敵軍。
南王爺的臉上,一片焦灼。
而在他的身側,冰清郡主也一改金枝玉葉的嬌貴。
秀發高挽,一身戎裝,手里拿著一把小巧的寶劍。
只是,昔日精致嫻麗的臉蛋兒,此刻卻神情憔悴,臉上多處還沾惹了灰土。
她站在南王爺的身側,目光投向前方。
在剛剛擊退的這一波攻城戰中,敵軍損失不輕,而自己這方,更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父王,他們這一波雖沒攻破城門,可是城防受到了重創。”
冰清一臉焦灼的道:“我擔心他們整頓一番后,再次發動攻擊,我們快要撐不住了。”
聽到冰清的稟告和請示,南王爺同樣一臉的凝重。
“荔城圍困數日,歷經數次強戰,早已成了強弩之末。”他沉聲道。
“這兩日若是再等不到援軍,城池失陷,家園盡毀啊!”
他嘆了口氣,視線望向城下。
冰清也是滿臉焦慮,秀眉緊蹙。
荔城是大齊南面最大的一座城池,天高皇帝遠。
可這時候遇到危機,求援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唯一的希望是秀水鎮那邊的駐軍,可是駐軍早就被黑蓮教突襲了。
就在南王爺父女兩個焦頭爛額的當口,城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清兒,你快看那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