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口氣跑到了小雨家的院子附近,發現院子外面,為了一圈的村民。
一個個探著腦袋,在那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有的人甚至還捂著嘴竊笑,人群中有眼尖的看到了楊若晴和小雨,趕緊碰了碰身邊人的胳膊肘。
于是,竊笑和議論聲壓了下去,一雙雙怪異的目光落在小雨的身上。
楊若晴甚至還在人群中感受到了鄙夷。
她眉頭皺了下,看了眼身旁的小雨。
顯然,小雨對此也是很敏感的。
“晴兒,為啥大家都這么看著我?我、我突然有點怕……”小雨低聲道。
楊若晴握住小雨略顯冰涼的小手,“別怕,走,咱進去看看。”
人群讓開一條道,讓楊若晴和小雨進了院子。
剛進院子里面,就聽到屋里傳來‘砰!’一聲脆響。
明顯是茶碗摔在地上的碎裂聲響。
門口的小雨,腳下一頓。
緊隨其后的,是長庚叔暴躁如雷的吼聲穿出來。
“這就是你管教的好女兒!”
“慣慣慣,現在慣出個大笑話來了,你讓我長庚往后拿啥臉面在村里行走!”
“砰!”
又一只碗被摔碎了,伴隨著的,還有桂花嬸子的哭聲。
屋外,楊若晴明顯感覺到小雨的身子猛地僵了下。
她看了眼身旁的小雨,只見小雨臉色煞白,然后她一咬牙,松開楊若晴的手箭步沖到了堂屋門口。
抬手推開了屋門。
堂屋的門緊閉著,身處堂屋里面的楊若晴也不知道院子外面那些看熱鬧的村民們走了沒有。
不過,現在他們走還是不走,都不重要了。
紙包不住火,小雨被寧家拒之門外的事,全村的人估計都知道了吧。
楊若晴把注意力轉移到屋子里。
屋門關得緊緊的,小雨跪在東屋的屋門口。
垂著頭,落下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
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到她膝蓋前面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圈的水印。
楊若晴來到小雨身旁蹲了下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肩。
然后,抬頭望著面前緊閉的東屋屋門。
東屋里,傳來長庚叔劇烈的咳嗽聲,以及桂花嬸子的勸聲。
“小雨爹啊,你別這樣啊,好歹喝口水吧……”
“喝水?我都快要被這個不孝女給氣死了!”
“小雨爹……”
“別跟我提那個不孝女的名兒,我沒有這樣的女兒!”長庚叔再次吼住了桂花嬸。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還想要去攀高枝兒!”
“怪不得家里給她尋的親事,她看不中,還瞞著我們躲在南方。”
“我還以為她是年紀小,惦記著我們做爹娘的,不想那么早出嫁。”
“搞了半天,原來是想要去攀高枝!”
“小雨爹,別說了,給咱閨女留點臉面啊……”桂花嬸子哭著攔截,卻攔截不住。
東屋里,爭吵聲更加激烈。
長庚道:“留臉面?寧家人都找上了門,甩給咱五十兩銀子,讓咱別再去糾纏他們家公子哥。”
“這臉啊,都給別人當鞋底板在地上踩了,還留?你留得住嗎?”
屋里,再次傳來桂花嬸子的哭聲。
“我家閨女哪里不如人了?要這樣羞辱……”
東屋門口。
小雨一直埋著頭,沒有半點聲響。
可是,楊若晴卻更加擔心了。
“起來吧,你跪的太久了,我扶你回屋里去坐會。”她道。
小雨搖頭,跪在地上不動。
“小雨,別這樣……”楊若晴道。
小雨搖頭,還是一動不動,跪在那里,如同泥雕木塑。
楊若晴沒轍,只能蹲在一旁繼續陪著。
不知道東屋里面的爭吵聲和哭聲是什么時候停歇的,直到很久之后,東屋的門吱嘎一聲開了,桂花嬸子的身影出現在屋門口。
小雨抬起一張淚臉,望向桂花嬸子。
那臉上,血色全無,那眼睛里,全是內疚。
“娘……”
小雨喚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爹他……”
小雨欲言又止,眼淚刷一下又涌了出來。
桂花看著自己的閨女,神色復雜。
婦人抹著淚,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抬手照著小雨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
“小雨啊,你這個傻閨女,這兩年你到底瞞著我和你爹,在外面都做了啥呀,嗚嗚嗚……”
婦人泣不成聲。
小雨也哭得抽泣起來,埋下頭去,把頭磕在桂花嬸子的腳邊。
口中更是重復著一句話:“爹,娘,是女兒不孝,是女兒不孝……”
額頭在地上磕得砰砰砰的響,磕得人的心都狠狠揪了起來。
桂花嬸子慌了,趕緊俯下身來想要拉住小雨。
可是,小雨就跟發了瘋似的,怎么都拉不住。
那頭,眼看著就紅了,腫起了一個大包。
她還在接著磕,桂花嬸子徹底慌了,哭著喊楊若晴:“晴兒啊,你快幫我把她拽起來啊,這樣磕下去,頭得破啊!”
兩個人合力,拉扯著小雨。
小雨還是跟不受控制似的不停的磕,一番拉扯之后,小雨突然叫了一聲,眼皮一翻白,整個人暈死過去。
手忙腳亂的把昏厥了的小雨抬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再關上西屋的門,楊若晴扶著桂花嬸子回到了堂屋。
堂屋里,孫氏和大云也過來了。
桂花看到自己的這兩個老姐妹,怔了下,隨即嘆了口氣。
大云上前來,扶著桂花往桌子那邊去了。
“娘,你們咋也來了啊?”楊若晴把孫氏拉到一旁,壓低聲問。
孫氏道:“出了這樣的事,能不來嗎?你爹也來了,在你長庚叔那屋呢。”
“哦。”
楊若晴點點頭,跟孫氏一塊兒回到了桌邊。
桌邊,桂花嬸子抹著淚,正跟大云這說今個發生的事兒。
楊若晴按著孫氏坐了下來,自己則站在孫氏的身后,聽桂花嬸子說先前發生的事。
“晌午的時候,家里來了客,小雨爹陪著客人多喝了幾盅酒。”
“下晝的時候,送走了客人,我就催小雨爹去床上躺會。”
“這才剛合眼呢,一輛馬車就停在咱家院子門口,下來兩個人。”
“馬車夫留在車邊沒進來,進屋的是個管家樣子的人。”
“那人進屋,瞅了一眼我家這屋里的擺設,問我是不是小雨的娘,我說是,他就讓我去把小雨的爹給喊過來。”
“那個管家模樣的人,穿得一身的富貴,又自稱是從慶安郡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