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就是生長在青草河兩岸的漁民的后代,祖祖輩輩靠著青草河打漁為生。
船老大手里有好幾條船,手底下人手也夠,每日在這青草河中來來回回,打撈魚蝦。
再由船老大去聯系京城的水貨大老板售賣,這是一條穩定的供貨鏈,很多年了,都沒出過岔子。
“沐大人,駱將軍,楊老板,王老板,小的祖祖輩輩都是靠著這青草河養家糊口,”
“這一整個村子里,大家伙兒也都是靠著捕魚為生,承蒙楊老板和王老板看得起,買我們的魚蝦。”
“我們做的是良心買賣,當真不敢在魚蝦這塊動手腳啊,那不是斷自己活路嘛,求兩位大人,兩位老板明鑒啊!”
船老大面對著找上門來的楊若晴等人,嚇得當時就癱軟在地。
王老板站在楊若晴身后,頭上冷汗也是汩汩的冒。
沐子川沉吟了一番,問那船老大:“你們村,可有出現患怪病的村民?”
船老大想了下,點點頭道:“有五個患了。”
沐子川于是看向楊若晴,“照理說,這個村都是漁民,吃的魚蝦應該比別處更多,為何患病的人數比例相對于其他地方卻不顯多呢?”
楊若晴一直在思考,這會子聽到他問,回過神來。
“這個問題,我先不能回答你。”她道,將視線落到船老大的身上。
“你們村里人吃水,是從哪里來?水井還是這青草河?”她問。
船老大道:“全都是從這青草河里來。”
楊若晴道:“走,帶我們去河邊。”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青草河邊,河灘上,到處都是可愛的鵝卵石。
河水從這里經過,藍的天,白的云,清澈的水下面一條條綠油油的水草在水波中舒展著身姿。
“青草河這個名字,叫的真貼切,好地方。”
視線掠過四下,楊若晴忍不住贊了句。
船老大有點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不瞞楊老板,我們祖祖輩輩都是吃這河水長大的,村里的后生們一個個身子骨都很健壯。”
“要是這回的怪病,當真是從這里做源頭的,莫說是我,全村人怕是都想不明白啊!”
“這么好的一條河,咋會突然就變了呢?我們吃飯洗衣,也沒覺得滋味變了啊……”
船老大在一旁唉聲嘆氣著。
楊若晴沿著河邊邊走邊看,然后,她在某一處停了下來。
“棠伢子,去舀一瓢水來。”她道。
駱風棠點了下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碗,舀了一碗水送到了楊若晴的面前。
楊若晴拿出一根銀針來,放進了水里,過了片刻再拿出來,毫無異樣。
“怎么樣?”沐子川也湊了過來,問。
楊若晴道:“這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方才船老大也說了,他們村的人,現在一直都是吃這水,染病的,也就那么五六家人。”
“所以,確定了,問題應該不在水里,而在水里的魚蝦。”
聽到她這話,船老大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怎么會這樣啊?”他喃喃著道,“要說那魚蝦,我也在吃啊,為何我就沒染病呢?”
楊若晴道:“你吃的,是什么樣的魚蝦?大魚大蝦呢還是小魚小蝦?”
船老大苦笑著道:“大魚大蝦那是能買到好價錢的,怎么舍得吃?”
“我吃的都是那些賣不出去的小蝦米小毛魚啥的。”
“不過,那幾個患病的村民,吃的倒是大魚。”
“因為那一回有一戶人家來了親戚,用大魚大蝦來招待親戚。”
“在我們漁村,也只有來了親戚才會舍得拿大魚大蝦招待的,平時自己都舍不得吃……”
船老大的這番話,突然就點醒了楊若晴。
“我知道咋回事了!”她突然道。
周圍的人全都圍攏過來。
楊若晴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河水里,肯定存在一種有毒的東西,因為河水是流動的,所以將那毒素稀釋了。”
“大家伙兒吃這水,因為毒素很微量,對身子不會有啥影響。”
“吃一點小魚小蝦,也問題不大。”
“但只要吃大魚啥的,就有可能染病。”
“這是因為小魚小蝦在這被稀釋了毒素的水里存活,身體里已經積累了一定的毒素。”
“這一點點,是微量的,人吃了也不會有大的影響。”
“然后小魚小蝦被大魚給吃了,這些毒素就在大魚的體內一點點積累,沉淀。”
“量變達到質變,等到一定的時候,這長肥了的大魚體內,積累了太多的毒素,無疑就是一顆大大的毒瘤。”
“大魚被捕撈起來,再做成菜肴送上桌,那一筷子一筷子吃的可就不是魚肉,而是毒瘤了,不犯病才怪呢!”
聽完楊若晴的這一番詳細解釋,大家伙兒都恍然大悟了。
沐子川很驚喜的問楊若晴:“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去稟告圣上這個發現?”
楊若晴道:“你現在去稟告了,圣上下一道圣旨暫時停止青草河這一帶的魚蝦供應,這很簡單啊。”
“可是,這河里的毒素不找出來,這問題就是治標不治本。”
駱風棠道:“晴兒說的對,我們必須查出這毒素從何而來,是人為投毒?還是其他?難道又與黑蓮教有關?”
楊若晴道:“從那些病人的癥狀來看,他們患的應該是水俁病。”
“如果是水俁病,那肯定就是那種毒素在搗鬼。”
“真的?那是什么毒素?”沐子川趕緊又問。
楊若晴看了他一眼,道:“汞!”
“汞?”沐子川一臉迷茫,“什么是汞?”
楊若晴道:“為了追求長生,又或者延年益壽,很多道士都會起爐練金丹。”
“煉丹,就需要用到汞。”
“子川,棠伢子,你們去查一查這附近有沒有道觀之類的……”
“不用查了,這附近我最清楚,沒有道觀!”船老大出了聲。
“我打小就是在青草河這一帶長大的,哪里多出了啥,少了啥,我都一清二楚。”
“道觀沒有,不過,從這里往上,兩里地開外,趙員外家的那座荒蕪了快兩年的郊外莊園,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