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程過往,楊文軒的心情就不美麗了。
他坐起了身,靠著床頭,呼出一口濁氣。
“我們楊府,也不知道什么情況,這兩輩都子嗣凋零。”
“我那一輩,我是正房嫡長子,底下原本是有兩個同胞弟弟的。”
“一個沒成年就夭折了,另一個到了說親的年紀,也突然病死了,這給楊家開枝散葉的重任就落在我一個人的肩上。”
“輝哥兒出生,那是當真開心啊,正房嫡長孫,還給他去了謝家的閨女婷兒做媳婦。”
“哪里知道,這成親還不到小半年,輝哥兒也暴斃了。”
“我這院子里,養著一堆的女人,可你們這一個個的,肚皮都不爭氣。”
“老天爺,這是要懲罰我楊文軒么?我都四十開外的人了,膝下連個兒子都沒有,哎!”
尤其是今夜夜宴,看著叔叔一家兒孫滿堂,子嗣興旺,當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聽完楊文軒的這番抱怨,小妾溫順的貼到了他的懷里。
“老爺,天橋底下的那個賽神仙聽說算卦可準了,他說我命中注定有三子呢。”
“只要老爺給我多一點恩寵,妾身一定會為老爺生兒子的。”她道。
楊文軒點點頭,抬手摟著小妾的肩膀,輕輕揉捏著。
但愿如此吧!
隔天,楊府上上下下全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楊家老太爺的壽宴做準備。
老楊頭一整天都被楊家老太爺喊去了前院吃飯,拉家常,這老哥倆似乎要把這半生的話,好好的說上一說。
楊華忠兄弟也想去前院搭把手,幫著布置布置。
但是,楊文軒沒答應。
理由就是楊華忠他們是本家親戚,是主子,布置壽禮這類事情交給府里的下人去做就行了。
于是,楊華忠他們便閑賦在下榻的后院里了。
莊戶人家的習慣就是,一旦閑賦下來,就要聚在一起喝茶抽旱煙拉家常啥的。
于是,除了要看書的大安和楊永仙,其他人都聚到了楊華忠這屋里閑聊。
楊華忠道:“我這人也不曉得咋地,在過來的路上趕路時,客棧里那床還能睡得著。”
“馬車上也能打瞌睡,可昨夜躺在這柔軟的床上,反倒睡不著了,睜著眼睛到大半宿。”他道。
楊華洲也趕緊道:“三哥,那我跟你一樣的情況哈,我挑床。”
“每回換個酒樓打理,酒樓的事情弄熟了那床還沒弄熟呢!”
楊華明也笑著道:“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昨晚是倒頭就睡啊,不曉得睡得有多香呢!”
“荷兒娘帶著三丫頭在里間睡覺,早上起床來到外間,我都不曉得,哈哈哈。”
聽到這話,楊華梅打趣道:“這只能說明三哥和五哥是顧家和念舊的好男人,四哥你就不一樣了,只要是床你都能睡!”
“別到時候跑錯了床,爬到別的女人的床上去睡了哦!”
楊華梅這句原本是調侃的話,平時也說過,大家都是笑笑就過去了。
但今個,楊華明卻有些不高興。
“梅兒,你四哥我可不是那種人,這種話千萬不要亂說啊!”他一本正經的道。
楊華梅也詫了下,趕緊道:“我開玩笑的,四哥你還當真了啊?”
楊華明依舊板著臉道:“你也是兩孩子的娘了,啥玩笑能開,啥玩笑不能開,你心里要有數。”
楊華梅吐了吐舌頭,“好吧好吧,我下回不亂開啦。小黑,過來,娘帶你去門口看鳥。”
楊華梅抱著小黑出了屋子,楊若晴扭頭看了眼屋里,問楊華明:“四嬸和三丫頭呢?咋沒過來聊天啊?”
楊華明看了眼四下,這時候也才發現屋里的人群里,確實少了她們娘倆。
“我也不曉得啊,早上我還在睡,她們娘倆就起來吃早飯了,吃得稀里嘩啦的。”
“后來迷迷糊糊中,聽到好像有丫鬟過來說話,接下來就沒動靜了,估計是去前院府里耍了吧,不用管她們!”楊華明道。
楊若晴點點頭,四嬸確實是閑不住腳,也管不住嘴的。
她找了把凳子坐了下來,挨著鮑素云坐著,聽爹和叔叔還有堂哥他們聊天。
這聊天的內容,自然都是圍繞著云城楊家來的,楊家的生意啊,楊文軒和周氏啊,這聊著聊著,話題就引到了子嗣這塊。
楊華洲道:“昨夜在酒宴上,我看大伯突然說了那么一句話,說看到咱永進就想到了輝哥兒……”
“那個輝哥兒是誰啊?昨夜一起喝酒的那幾個年輕后生里,好像沒聽到誰叫輝哥啊!”
楊華明道:“是啊,而且昨夜跟咱一塊兒喝酒的那幾個年輕后生,似乎都不是文軒大哥的兒子,”
“說起這事兒,還真有些奇怪啊,”楊華明接著道。
“你們說這文軒大哥啊,他跟咱稱兄道弟的,啥都說,可他家幾個小孩這事兒,卻極少說呢,”
“說也說得模模糊糊的,讓人搞不清楚底細,你們說怪不怪?”
“這沒啥怪的!”楊華忠再次出聲,打斷了楊華明的話。
“這些事原本我是不打算跟你們這說的,畢竟是人家的苦痛事,拿出來說不太好。”
“這會子我還是跟你們交下底,省得你們猜測,被人聽到不好。”楊華忠道。
楊華明道:“三哥,你快說,我們曉得了自然就不會再去議論了。”
楊華忠點點頭,又看了眼外面,確定楊家的丫鬟都不在,這才壓低聲說了起來。
“輝哥兒,是文軒大哥和周氏的兒子,成親才小半年就生了一場病暴斃了。”楊華忠道。
“啥?”
楊華明等全都驚訝了。
“文軒大哥膝下,如今就一個五歲大的閨女,其他小妾啥的,都沒有生娃。”楊華忠接著道。
“那昨夜酒宴上那幾個年輕后生又是咋回事?我看他們都喊老太爺做爺爺啊!”楊華洲問。
楊華忠道:“本家親戚。”
“文軒大哥的兄弟家的兒子們?”楊華洲又問。
楊華忠搖頭:“云城楊家這兩輩正房子嗣凋零,文軒大哥那一輩,兩個弟弟都死了。”
“過來的那幾個后生,好像是堂兄弟家的兒子。”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