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一臉的惋惜,又問道:“錢的事情好說,關鍵是,那孩子的腿傷到底咋樣啊?能不能治?這會子又是在哪治的?”
“山里面的大夫要是不行,就得弄到山外來治啊,腿這個東西可不能大意,搞不好到時候落下個終身殘疾可就不好了。”
招婿上門,主要目的不還是想要個四肢健全的男丁回來幫忙撐起門戶,并生兒育女嗎?
聽到老孫頭這番問,翠兒爹一臉黯然的道:“都個把月了,時好時壞,請的是山里的一個老大夫給瞧的,老大夫有經驗,我爹的病也是找他瞧的。”
“經驗歸經驗,醫術歸醫術,你爹的病都好幾個月了還是不能下床,這翠兒夫婿的腿也是個把月了還不見好轉,這就說明那個老大夫駕馭不了啊!”大孫氏忍不住插嘴道。
老孫頭也點頭,“實在不行,就把翠兒夫婿給弄出山來治吧,送去清水鎮的怡和春醫館治,找正骨這方面的大夫治!”
翠兒爹一臉難色。
“咋?還是因為錢的事兒?錢的事兒你別擔心,叔叔幫你想法子,只要能把你們這個家給撐起來就成!”老孫頭正色道。
一家之主的他都表態了,其他人還能說啥?
翠兒爹突然起身,朝老孫頭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把頭重重磕在地上。
“叔,你可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爹躺在床上都在念叨叔你,說要是沒有叔你們的接濟,我們家早就餓死了……”
老孫頭趕緊道:“好好說話,動不動就跪像個啥樣?快,快扶他起來!”
小潔爹和楊華忠兩個趕緊上前,一左一右把翠兒爹從地上扶起來。
“大哥,有話好好說,咱都是一家人,用不著這樣。”小潔爹也道。
楊華忠沒吭聲,他對翠兒一家印象不好,因為翠兒的手段見不得光,而翠兒娘……楊華忠一家早就不跟翠兒一家走動了。
翠兒爹站起身來,也沒坐下,一臉沮喪的站在一旁,羞愧得恨不能打自己兩巴掌的樣子。
同樣是男人,小潔爹,楊華忠,他們都比他有本事。
而自己卻要到處求人借錢,真的比人矮一截。
老孫頭再次開了口:“翠兒招婿的那個人家,是啥情況啊?正月去拜年,也沒聽你們提起。”
翠兒爹慚愧的道:“正月那會子,翠兒才剛剛回娘家,那會子還沒招婿,是二月的時候有人過來說這事兒,說四山坳那邊有個年輕后生,家里爹娘都沒了,家里一窮二白,”
“但小伙子人還算機靈,手腳也勤快,想出來做上門女婿。”
“我們見了一下那個小伙子,覺著還不賴,而翠兒又是個寡婦,能招個那樣的后生過來撐起門戶也不虧,就爽快的答應了。”
“原本是打算中秋節的時候正式進門,到時候我們還想著給叔你們這邊下請帖呢,可沒想到竟出了這樣的事兒。”
“小伙子自打摔斷了腿,便一直住在我們家,我和翠兒娘還有翠兒照顧著,為了給他治腿,家底都快掏光了!”
“村里有人跟我說,讓咱放棄得了,橫豎也沒進門,犯不著找個拖累,可這做人要憑良心啊,人家后生原本四肢健全,是為了給咱家做事才摔斷了腿,咱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管不顧啊!尤其是我爹,他說他不吃藥了,讓把給他買藥的錢先給小伙子治腿,不能耽誤了他們年輕人。”
“爹,我要,女婿,我也不能放棄,可我沒本事,搞不到那么多的錢,走投無路只能來求助叔了!”
翠兒爹說到此處,竟然哭了起來。
堂堂的漢子站在眾人面前抹著眼淚哽咽,這畫面有些讓人心塞。
即便楊華忠和孫氏兩個不跟翠兒一家往來,但此刻也是滿臉唏噓。
老孫頭道:“你們沒有拋棄那個摔斷腿的小伙子,這說明你們有良心,給那小伙子治腿,也積德行善的好事,咱支持。”
“要不這樣吧,讓小潔爹跟你一塊兒進山去,你們把那小伙子給接出山來,送到鎮上的醫館去治。”
“順便把你爹也給接出來,一并去治!”
聽到這話,翠兒爹一臉感動。
他看向小潔爹,小潔爹朝他笑了笑,眼神中都是鼓勵之色。
“當真嗎叔?”翠兒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老孫頭落下臉來,“這叫啥話?難不成你叔我還能在這事兒上忽悠你不成?治療的錢我來給!”
翠兒爹感動得又要下跪,被小潔爹攔住。
老孫頭不悅的瞪了眼翠兒爹:“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好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有點骨氣!”
翠兒爹訕訕的笑了。
老孫頭又抬頭朝孫氏和大孫氏姐妹這邊吩咐道:“你們兩個趕緊去燒飯吧,打鐵趁熱,等吃過晌午飯就讓他們兩個趕緊回山去,再在孫家溝找幾個人幫忙把人給送出山來。”
“山路不好走,我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了,不然我就跟你們一塊兒去接我大哥了。”
大孫氏趕緊道:“爹,你可千萬別說這種話,你也是六十開外的人了,可不是當年了,你不去最好,去了反倒拖累他們!”
老孫頭點頭。
大孫氏跟孫氏趕緊去了后院燒飯,楊若晴跟駱風棠這交待了一聲,也跟著去了后院幫忙。
而堂屋這邊,楊華忠招呼著翠兒爹落座,給他續了茶水,一塊兒聊天等飯熟。
后院灶房里,大孫氏跟孫氏這小聲抱怨。
“我爹真是個急性子啊,都不跟咱商量一下就把這事兒給拍板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我又不好說啥,哎!”
孫氏笑了笑:“咱爹本就是心善的人,加上他又是最重手足情,跟大伯之間,一輩子就沒紅過臉。”
大孫氏道:“我也覺得大伯人不錯,從前在孫家溝的時候,咱們小的那陣子,大伯也幫過咱,村里有男孩子欺負我們,大哥也幫我們打架。”
“只是,這大嫂不太賢惠,翠兒又完完全全隨了大嫂,還比大嫂多了一肚子的心眼,我是真心不喜歡跟他們打太深的交道啊!”
每年,逢年過節,爹都會吩咐他們給孫家溝的大伯家送東西。
米糧,魚肉,雞鴨,衣物,甚至銀錢……
這些,他都不想管,因為家里如今這個條件,還是能支撐這些的。
“說實話,妹,我真心不太喜歡接他們出來,接出來了,呼呼啦啦一大家子都是在我家那院子里落腳,不自在,難伺候!”
“可爹都把話放出來了,哎,咱爹啊,一輩子就這樣,太好心眼了!”大孫氏邊說邊搖頭,一臉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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