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長坪村。
李茂這邊,身為里正的楊華忠正密切的留意著,一天都不敢松懈。
他在聽說了楊華明說的那個故事之后,每天都懸著心,就怕李茂突然也犯病傷人,必須要等到李茂真的痊愈了,大夫說可以停藥了,楊華忠才能停止對李老根家的密切關注。
而孫氏,也沒得閑,不僅要忙家里的家務活,幫小花一塊兒帶兩個孩子,外面還有一樁事也找上了她。
萍兒悄悄過來找孫氏,挎著一只籃子,籃子上面蓋著一塊帕子。
帕子揭開,里面是半籃子雞蛋,上面還放著一塊五花肉。
“萍兒你過來串門就串門,咋還拿這些東西過來?”孫氏客客氣氣的把萍兒招呼進屋,忙著給萍兒泡茶。
萍兒原本是坐下的,看到孫氏去泡茶又立馬站起身:“三嬸不用泡茶,我過來是有件事想跟您這討個主意。”
“討主意跟喝茶不沖突。”孫氏扭頭朝萍兒那笑了聲,麻利的把茶泡好端過來。
“你是個大忙人,好長時日都沒過來耍了,今個難得過來一定要多坐一會兒,說會話。”
萍兒雙手接過孫氏端過來的茶,溫婉一笑:“好。”
兩人面對面坐下,茶很燙,萍兒捧在手里暖著掌心,先是跟孫氏這聊了幾句關于楊若晴的事兒。
大概就是楊若晴在京城過得咋樣,啥時候回家過年等閑話。
孫氏道:“去年過年他們都不在家里過,今年捎信回來了,過年的時候都回來呢。”
萍兒笑了:“那敢情好,今年過年家里熱鬧了。”
孫氏含笑點頭。
“你和晴兒從前交情好,等晴兒回來了,你多過來耍耍。”孫氏又道。
萍兒微笑著應了,“我沒有父母親人,當年落難的時候是晴兒把我和花花救回來的,要不是她仗義,我和花花都不曉得死幾個來回了。”
“來了長坪村,我們無依無靠,住在晴兒家,我早已把晴兒當做了自己的親姐妹,把駱家當做了我的娘家呢。”
萍兒這番話,孫氏是信的。
在萍兒嫁給周生之前,在隔壁老駱家寄住了好幾年,后來出嫁也是從老駱家的院子門里嫁出去的。
這些年逢年過節,萍兒都會稱肉打酒送來給駱鐵匠喝,給晴兒家的三個孩子納鞋子,繡帕子啥的,萍兒也沒少做。
就拿很久以前駱寶寶和兵兵發生矛盾,把兵兵踹進魚塘那件事來說,周生氣惱得要來找駱家理論,也是萍兒攔住了周生,勸他冷靜,最后兩家弄清楚了事情原委,互相賠了不是,絲毫沒有傷到兩家的情分。
至于平時在村口池塘邊漿洗遇到,萍兒都會主動過來幫孫氏和王翠蓮漿洗,這都是常有的事兒。
“萍兒啊,你和晴兒的情分,我們都清楚。”孫氏道,“你先前說有事兒拿不定主意?說來聽聽。”
萍兒于是放下手里的茶碗,抬起頭跟孫氏這壓低聲道:“三嬸,今個我過來不為別的,就為了花花的婚事。”
“花花的婚事?”孫氏問,腦子里隨即浮起花花的模樣。
“花花跟我家三丫頭差不多大吧?”孫氏又問,印象里,從前花花跟三丫頭,綿綿幾個女孩子經常一塊兒耍。
萍兒道:“花花比三丫頭年長一歲,這會子已經十六了,過完年就十七。”
孫氏目光柔和,笑容慈愛,“呀,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我記得當年你帶著花花來長坪村,她才五六歲的樣子,比我家峰兒大不了兩歲,這一晃眼都長成大姑娘了。”
萍兒點頭:“是啊,這一晃眼十年就過去了。”
孫氏身體探前幾分,專注的望著萍兒,壓低聲問:“那花花的婚事,有啥眉目了?”
萍兒也湊近了幾分,同樣壓低聲道:“這兩年我和周生就一直在為她留意,前前后后也相看了三五個,可沒一家中意的。”
“這眼瞅著都快要十七歲了,我和周生都急了,怕耽誤了孩子。”
孫氏訝異,“咋三五個都不中意呢?怕不是花花眼光太高了?”
萍兒搖頭,“花花自個倒沒啥,她性格憨,對這塊沒啥想法,也不急,都是我和周生急,周生說是我眼光高了。”
“啊?你眼光高了?這話咋說?”孫氏不解的問道。
平時看萍兒,溫溫柔柔的,待人接物都很和氣,也不咋挑揀計較啊。
萍兒苦笑:“三嬸,我的挑揀并不是說要男方家咋樣的有錢,我一門心思就想給花花尋個念書人家,哪怕對方家窮都沒事兒,是個窮酸秀才都行,只要夫婿有志向有抱負,都行。”
孫氏琢磨了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有這盤算,也是對的。”
“只不過,這十里八村的,雖說給家里孩子蒙學的不少,可取得功名的卻少,即便是秀才,一百個人里面能有一個,就不錯了。”
萍兒輕輕點頭,“確實少,之前相看的那三五家,就一家有秀才郎。”
“可那秀才郎我看了一眼,比花花一下子年長十二歲,之前還有個娘子,娘子給他生了一雙兒女,秀才娘子病死了這才出來找續弦。這樣的人家,即便有念書人,我也不能讓花花嫁過去啊。”
孫氏連連擺手:“快別說了,別說是你,即便是我聽了都不樂意。”
萍兒嘆著氣,“這眼看著花花過完年就十七了,耽誤不起,我實在是急得沒法子,想來找三嬸幫忙打聽打聽,看看大安,大杰,還有張斑他們這些念書人的同窗里面,有沒有合適的?”
孫氏明白了萍兒的來意。
“萍兒啊,你對花花的心思,三嬸懂。”孫氏語重心長道。
“你能把主意打到大安大杰他們這塊來,也是對的,他們都是念書人,也都是年輕人,圈子里都是念書人,”
“既然這樣,那我便要問你,你是想要尋個秀才郎給花花做夫婿呢?還是舉人?”
萍兒咬咬牙,“三嬸,我就實話說了吧,我自然是想要更好的做夫婿啊。”
“這些年,我一直謹記當初夫人臨終前的叮囑,在花花身上花了不少錢,送她去鎮上,去縣城學舞蹈,學琴棋書畫,插花調香,針線女紅,識文斷字這些,花花雖說學的不精,可都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