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之事,就由你負責吧……科舉加開數理科,并非一朝一夕,這樣吧,提前宣布,兩年后科舉加入數理科,給天下學子時間,萬大學士,數理科的書目,由你負責編寫,這件事,你去尋科技苑沈一聰,此人是科技苑院長,學識極高,定能解你疑惑。”
齊星云緩緩道。
“臣遵旨!”劉預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道。
劉預這也是自救,三位內閣大學士當中,萬進首輔年紀最大,很快就要退了,算是功成身退,而張廷玉深得皇帝的信任,接任首輔應該就是他了。
唯一危險的就是他,要是他被提前撤職,那么以前得罪的一堆政敵,都將要開始攻擊他了。
說完這件事以后,齊星云拿起另外一道札子,看了幾眼,就逐漸陷入了深思之中。
這件事,涉及到海運方面的。
大海上才有廣闊的財富,雅吉利等西方人,正是通過航海獲得了大量的財富積累。
劉預看著皇上沉思的神情,就知道皇上心里有了難事。
他在等,等皇上想明白。
齊星云看著劉預問道:“劉大學士啊,你說怎么才能讓我們大齊人變成虎狼之人,去海上爭取財富呢?”
“故土情節的大齊人啊,就是海外發財,也會慎之又慎。”
齊星云想知道這個人精一樣的劉預,有沒有什么好主意。
“皇上為什么會這樣認為呢?臣以為皇上所思所想的問題,壓根就不是個問題。”劉預皺著眉頭說道。
“你來說說,為何說朕想錯呢?難道朕說的有錯嗎?”齊星云看著劉預,坐直了身子。
在他的觀念里,不只是大齊,從南朝開始,就算混亂的百年混戰時期,都存在著故土難離的心思。
當年的南朝,要是全力開發海洋,真的回去走到分崩瓦解的程度?那可也未必。
自己哪里有錯了不成?
劉預俯首問道:“皇上,可知為何朝臣們都支持皇上打仗嗎?現在鬧騰著打叛漢,一個個都摩拳擦掌,要什么給什么。”
齊星云呵呵一笑說道:“現在朝臣的聽話,那都是朕幾次整治吏治,打掉叛逆,懾于朕的威勢,開疆拓土,帝王之功,他們不聽話,朕就換了他們就是!還能怎么樣?”
劉預俯首說道:“皇上所言句句在理,正是這個道理!不想干,換掉他們就是。”
哈哈!
齊星云笑了兩嗓子,他看了眼劉預,這貨真不如張廷玉。
張廷玉那是真的剛,有什么說什么,從來不遮遮掩掩,這個劉預,卻不是如此!
看看這糟糕的臺詞!都是些什么!明明是話里有話!
齊星云盯著劉預說道:“你若是再這副吞吞吐吐,朕也不讓你領著大齊書坊做事了!回家去種地去!”
劉預一聽,趕忙說道:“別!別!別!皇上,君無戲言啊,皇上,這才答應了臣,這就變卦了,這不行,不行的!”
“其實皇上,開始的時候,皇上說叛漢是生死大敵,要全力征伐叛漢,就一直有人反復上書說,大齊差不多這樣就行了,不知道皇上還有印象嗎?”
齊星云一琢磨,去年開始,好像再沒有了這等聲音。
好像是朝臣們的反對情緒,一夜間,被清一干二凈了一樣。
齊星云已經等了很久,依舊沒有收到任何朝臣關于停止征伐的札子。
這事,透著古怪。
“這是為何?”齊星云好奇的問道。
劉預看著皇上,一個字一頓的說道:“黑,土,區。”
叛漢去年分出一部分兵馬向北,一舉拿下了高麗之土,那里是黑土區。
“撒一把種子,什么都不做,收獲四石半的糧食,不管是朝臣、還是百姓,都等著皇上拿下叛漢之后,實行域外均田令呢。”
齊星云皺著眉頭緊緊的盯著劉預說道:“真的如此嗎?”
劉預笑道:“皇上說的故土情節,倒是個極好的詞,土,土地也。只有地,而且是能種莊稼的地,就能讓齊人變成皇上所說的虎狼之人,撲出去。”
齊星云一愣,這個土,土地也,解的很妙。
他笑著說道:“那朕要是告訴你,方外之地。”
“有很多地方,當地的人,都是撒一把種子,然后不管不顧,不澆水、不施肥、不拔草、也不捉蟲、更不會驅趕鳥獸,別說精耕細作,連埋下種子,在哪塊地都不曉得。”
“但是卻可以養活自己。你信不信?”
劉預卻搖了搖頭說道:“那怎么可能,不澆水會旱死,不施肥會焉苗,不拔草會雜草叢生,不捉蟲連糧食都沒有,不驅逐鳥獸,糧食不都給鳥獸吃了嗎?天下豈有此等的道理。皇上莫要逗弄臣。”
齊星云依舊盯著劉預看,劉預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依舊是有些不信。
齊星云非常肯定的說道:“劉大學士,你剛才跟朕說,君無戲言!”
劉預的臉色變了數變,說道:“皇上所言非虛?”
齊星云點頭,老神在在的說道:“那黑土區可是有目共睹,自從叛漢拿下高麗后,很多人都發現了這個問題,在此之前,你見過可以撒一把種子,什么都不管的田嗎?”
“這一切盡在西方雅吉利之人呈上的奇書,你可一觀。這書里所記載的幾樣萬里海塘的特產,可是分毫不差,想來所言也是真的。”
“而且,市舶司也有很多船工,往來于萬里海塘之中,你可去問問,天下有沒有此等地方!”
“他們如此糟蹋田地,還能活得好好的,完全是因為那里可以,一年三熟。”
劉預極為驚訝的看著齊星云,失聲的說道:“一年三熟?可當真?即使嶺南無冬日,也只能一年兩熟罷了!”
齊星云再次點頭說道:“市舶司的很多船工都是知道的,你可以去問問。”
劉預俯首說道:“臣這就去查,若此事為真,那真是,真是天佑我大齊啊!”
齊星云沉默的看著劉預說道:“此去萬里海路,切記要把這等地方,找出來,這都是我大齊的糧倉啊。”
“皇上所言極是,這都是我大齊之糧倉!”劉預滿臉的激動,至于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都懶得想一個了。
儒家教他那些禮義廉恥類的東西,在巨大的開海之后的利益面前,他已然忘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