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的話,其實很好懂。
如果要把天下比作一個公司,那皇帝或者說天子,就是董事長。
現在齊星云要將天下的百姓變成股東,進一步的稀釋股權,這其中的阻力想想就知道有多大。
齊星云深知這條路是正確的,但朝臣們可不知道,他們沒見過。
這剛開了個頭,就遇到了張廷玉的勸諫。
現在齊星云的股東的實質是天下的百姓,但是百姓卻不知道這一點。
齊星云這道札子,是讓百姓們知道這一事實。
對此張廷玉不是很理解,所以他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而齊星云卻笑著說道:“張大學士多慮了,這老話說得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改制是一件需要持續百年之事。”
“旦夕之間,看不出影響來。朕就是想種下去一顆種子,它若是能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不用太過憂慮。”
“它能不能發芽都尚未可知。”
均田制并不是齊星云獨創,它能夠大規模的激發百姓的戰斗力,同樣對皇權也是個威脅。
大齊到底會走向何方,別說張廷玉,就連齊星云都不是很清楚。
自己埋下的教育的種子,到底會變成何等模樣,他也不知道。
“它有土壤,它可以發芽。”張廷玉說道:“現在的印刷術和書坊已經很多了,只要皇上不介意,這大齊,有它生存的土壤。”
張廷玉站了起來,說道:“皇上說得對,就是個種子,其實沒什么好怕的。”
“臣告退。”張廷玉俯首離開了大殿,齊星云把他叫過來,是詢問馮黑羽的事,稍微討論了下教育改制之事。
齊星云看著張廷玉略有些落寞的身影,嘆了一口氣。
其實張廷玉的話沒說完,齊星云感覺到了他的話頭強行打住了。
齊星云知道那是什么,自己手下有一大堆對大齊忠誠度滿分的朝臣,而這些朝臣是齊星云管理天下的左膀右臂。
這些朝臣跟著自己開疆拓土,自己對他們進行論功行賞。
位極人臣的權力、富可敵國的錢財、躊躇滿志的自我實現,都是他們跟著自己的理由。
歸根到底就是跟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要嘛有嘛。
天下是皇帝的,這是朝臣們的一貫認知,也是他們跟著自己的理由。
但是現在齊星云想要將天下的權力還給天下的百姓,這些一直跟隨著自己打天下、平天下、治天下的忠臣,會變成最頑固的保皇派,來反對自己將君權還給民權。
張廷玉都顯得有些迷茫,他效忠的是到底是皇帝,還是大齊呢?
這個問題就是張廷玉這番話背后的心理博弈。
齊星云嘆了口氣,將王昀公公手中的札子放回了自己的袖子里,說道:“王公公,你跟張大學士說一聲,朕暫緩了這道札子。”
這種自己給自己挖坑的感覺很不好,現在的大齊不能亂。
叛漢還在枕戈待旦,黑蓮教虎視眈眈,就連大遼都喜歡沒事惡心自己一下,自己如果連忠于自己的朝臣,都無法攥緊,這個皇帝,就實屬失敗到了極致。
王昀公公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博弈,他識字歸識字,但是治國之上,畢竟沒有什么經驗,這種平靜之下的洶涌澎湃,他無法理解。
所以他瘋狂的追了出去,找到了離開皇宮的張廷玉說道:“張大學士,暫留一下,皇上有話帶到。”
王昀公公怕自己傳錯了話,他雖然不懂,但是那種平靜之下的壓力,他多少還能理解,皇上嚴肅的時候,那大殿的溫度,實在是有點低。
他就學著皇上的強調,說道:“皇上說:‘王公公,你跟張大學士說一聲,朕暫緩了這道札子。’皇上就說了這句話,讓某告訴張大學士。”
“你學的倒是很像啊。”張廷玉笑著說道。
駱星辰見到了煙幻燕。
他對這個女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和紫煙姐有一股子很相似的氣質,也和藍鳳凰有一些相似。
這種女人的相似點就在于,她們的意志力都格外的強,是真正的女強人。
不過,煙幻燕見到駱星辰,她的一雙凌厲氣質的雙眼,卻瞬間柔和了起來。
“駱星辰,你母親是不是楊若晴?”
煙幻燕站在門口迎接駱星辰,給足了面子,她瞟到駱星辰的第一眼,就說出了這番話。
“對,煙郡守,家母正是。”駱星辰還禮道。
“你母親了不起,依我來看,她當得起大齊第一女中豪杰的稱呼。”煙幻燕笑道。
“家母要是知道煙郡守認同她,肯定也會很高興的。”駱星辰道。
“來來,咱們進里面好好聊聊。”
煙幻燕招呼了一聲,又道:“這幾位是何人?”
“這是我的朋友,跟著我一起來的。”駱星辰道:“這是夜一,七喜大師,冷雪。”
“幾位客人,請去貴賓處休憩一會,我和駱提督有話要說。”
煙幻燕招呼了一聲,就讓她的手下帶著夜一,七喜大師和冷雪前往另外一個地方,會有專門招待的人給他們精心的照顧,畢竟這是煙幻燕親自吩咐的。
夜一等人離開以后,煙幻燕和駱星辰單獨來到里面房間。
駱星辰首先就取出了圣旨。
“這是皇上給你的密旨,就是在千機城配合我行事。”駱星辰解釋道。
煙幻燕仔細看了一下密旨,確認里面的印章都是真的,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圣旨收起。
“駱提督,千機城所處的位置很關鍵,這里情況復雜,除了大夏以外,還有幾十個大小不一的部落,都生活在銀山附近的大片草原上。”
“那些部落,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尋找鐵礦石吧?”駱星辰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些部落在銀山里面,都有各自的地盤,他們都將銀山看成圣地,即使你在銀山里面找到鐵礦石,要是沒有他們承認,就會引起紛爭。”煙幻燕道。
“他們要是敢阻擾,宰了他們就好了。”駱星辰皺眉道。
“難,他們熟悉地形,我們大齊的軍隊不適應山路戰,進入銀山我們不是對手,否則我們早就剿滅他們或者讓他們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