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縣,左家莊。
駱寶寶從馬車上跳下來,跟左景陵站在路邊,姐弟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景陵,你的手咋這么冰?是不是在這里等很久了呀?”
駱寶寶揉著景陵的小手,一臉關心的問。
左景陵搖頭,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橘子糖放到駱寶寶手里。
“哇,橘子軟糖?留給我的?”
左景陵點頭。
駱寶寶剝了一顆橘子糖塞到嘴里,“嗯,好吃,景陵,謝謝你,我很喜歡。”
左景陵咧開嘴笑了。
“咦,景陵你的門牙咋掉了?是不是在哪里磕掉了?”
左景陵趕緊捂住嘴,臉紅了。
楊若晴走了過來,溫柔的摸了摸景陵的頭:“不是磕的,是景陵到了換牙的年齡,你當初也是這么過來的。”
這是楊若晴第一回見到左君墨的兒子左景陵。
不需要人介紹,人群中第一眼就能認出,因為這孩子的五官長相,真的跟左君墨如出一轍。
根本不需要做親子鑒定,妥妥的親生子。
真是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湖光縣這山水之間的靈氣仿佛都匯聚在他的一雙烏黑瞳眸里,波光瀲滟。
左景陵抬起頭來眨巴著眼睛看著楊若晴,面前這個漂亮姑姑他是頭一回見,可卻一點都不覺得生疏。
因為從前無憂姐姐跟他說起過很多關于這個姑姑的事情。
見他望向自己,楊若晴沖他溫柔一笑:“走吧景陵,帶咱去你家。”
左景陵歡快的奔跑起來,跑了兩步發現少了什么,又返身回來拉起駱寶寶的手,一塊兒往前奔。
姐弟倆久別重逢的喜悅感染了楊若晴和駱風棠,兩口子相視一笑,楊若晴道:“左老夫人做夢都盼著有孫子,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駱風棠點頭:“一個孩子頂十個大人,這帶來的熱鬧是不一樣的。”
左家的管家湊了過來,跟楊若晴和駱風棠這見禮,又接過韁繩招呼他們進村。
左家,駱寶寶拿出帶給左景陵的過年禮物,倆孩子在堂屋的小桌子旁愉快的玩耍起來。
大多數時候都是駱寶寶在說話,一樁樁跟左景陵介紹這是什么玩具,怎么玩。
左景陵是不說話的,但駱寶寶說話的時候,他就認真的看著她,聽她說。
眼睛不時追逐著她的手,看她如何玩,駱寶寶演示了一遍,把東西塞到左景陵手里:“來,咱一塊兒玩大力士積木,搭出一個雜技班子來!”
楊若晴和左老夫人他們的視線從孩子們那邊收了回來。
左老夫人招呼楊若晴喝茶,吃糕點。
“去年你不在家過年,正月里我都覺得冷清了許多呢。今年可算是回來過年了,家里長輩歡喜,孩子也覺著熱鬧。”
左老夫人笑容慈愛,許是膝下添了孫子多了樂趣的緣故,老人家紅光滿面,氣色看起來比以往更好了。
楊若晴也微笑著回道:“去年人在京城,心卻在家里啊!”
左老夫人深有感悟:“這話我有體會,做了娘,就是如此,走哪心里都有牽絆。”
楊若晴點頭,轉而又詢問起左老夫人的身體狀況來,接著把家里翠蓮大媽,還有孫氏和小花他們捎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給左老夫人過目。
左老夫人被丫鬟扶著,看著那一樁樁的東西,每看一樁都要忍不住夸贊一番。
“這豆腐乳是我愛吃的,你娘有心了,這還記著呢。”左老夫人尤其中意孫氏捎來的酒心豆腐乳。
楊若晴接著又把小花納的兩雙鞋子拿出來。
左老夫人受寵若驚,“還要勞煩狀元娘子親手為我們祖孫納鞋……”
楊若晴道:“我和左大哥是結拜的兄妹,大安和小花自然也是您的晚輩,她給您和景陵納鞋子是她的一點心意,還望你們笑納。”
左老夫人笑瞇了眼,左君墨在一旁跟駱風棠說話,聞言趕緊招呼左景陵過來試穿下鞋子。
左景陵聽話的走了過來,脫下鞋子,試穿進去。
不大不小剛剛好。
“景陵,這是狀元娘子給你做的鞋子,你穿了后將來要好好念書,考功名哦?”左老夫人摸著左景陵的腦袋慈愛的叮囑。
左景陵微微紅了臉,小心翼翼脫下鞋子,換回自己的鞋子又跑向駱寶寶那邊繼續玩大力士去了。
這邊,左老夫人讓身邊的大丫鬟把鞋子妥善收好,然后拉著楊若晴回了后院說婦人間的私房話去了。
而左君墨,則跟楊若晴在堂屋里繼續喝茶聊天,很快午膳便擺到了桌上,雞鴨魚蝦牛羊鵝兔一樣不落。
各種時令蔬菜,瓜果甜品也是一應俱全。
飯后,兩個孩子自然有孩子們的去處玩耍,左老夫人回了后院補覺,左君墨則帶著駱風棠和楊若晴去了莊子外面散步,聊著這湖光山色。
腳下信步而行,一抬頭,視線前方是跟天際連接在一起的湖面,浩瀚無邊。
湛藍的天空下,湖水清澈,波濤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掀起陣陣海浪。
也將岸邊擱淺的大小漁船推得晃晃悠悠,這些漁船都是栓緊了的,所以即便晃晃悠悠,也不用擔心會被海浪推走。
“這里就是八大湖了。”左君墨停了下來,指著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那里有幾個起起落落的小黑點。
“那些是出湖的大船,這泊在岸邊的是居家的小船,近些年來很多漁民漸漸放棄了岸上的田地,一門心思的在水上漂,靠著打漁為生,一家老小也都是在床上度日。”
順著左君墨的指引,楊若晴和駱風棠看到了岸邊泊著很多這樣的小船。
有的小船外面還拉著繩索,掛著大人和孩子們換下的衣物。
“水上討生活有一頓每一頓的,終究還是得回到岸上比較穩妥啊。”楊若晴道。
駱風棠也道:“即便是當初大志的生母生父他們,也是每年循著季節出來沿水討生活,等到冬天就會回揚州老家去。”
左君墨點點頭:“有些漁民是在水上賺錢,用賺來的錢回岸上置辦田地,運氣好,又有手段的,則成了船老大,一個人置辦了幾十條船租賃出去,自己坐享其成。而有些漁民,則是賣掉了岸上的田地舉全家之力置條漁船討生活,又或是去租賃漁船打漁為生,這日子過得好與壞,良莠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