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仙攜帶著一身怒火回到村口的宅子里,余興奎端著一碗肉糜粥正在伺候老楊頭喝。
三無在另外一間客房里打坐修煉。
“永仙啊,你回來啦?來來來,過來陪爺說會話。”
老楊頭吃了肉糜粥,精神頭大好,看到楊永仙進來趕緊朝他招手。
“爺,我有點事兒,這會子先不聊了。”楊永仙撂下這句,轉身進了三無的客房。
屋子里黑漆漆的,三無有個習慣,不管在哪里住,都會隨身帶一塊黑布。
進門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戶用黑布蒙起來,好讓外面的光線照不進來。
不管是白天的日光,還是夜里的月光,三無都不允許那些光線照進來。
然后,他會在屋里的地上點上一圈白蠟燭,再把自己隨身的那一套家業逐件擺上。
所以楊永仙進來的時候,屋子里燭光閃爍,三無大師盤膝坐在地上的一圈燭火中,手掌里掛著一串佛珠,閉著眼,口中念念有詞。
“師父,我氣死了,這路不打算修了,橋也不打算鋪了,明日一早我們就動身回白鵝鎮吧!”
聽到楊永仙忿忿的聲音,三無緩緩睜開眼。
他兩根濃密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在眉心中間擰出一條深邃的溝壑來。
猩紅的朱砂在眉心處畫了一撇,再配上那凌厲如同實質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讓楊永仙本能的打了個冷戰。
“發生什么了?”三無斂起鋒芒,淡淡詢問。
楊永仙也冷靜了一些,把先前發生的事情跟三無這說了。
“不管我做得有多好,到頭來都是眾叛親離,妻子不像妻子,弟弟不像弟弟,大家都聯起手來擠兌我一個,既如此,枉我還想著賺了錢回來給鄉親們修橋鋪路行善積德,這根本就是浪費錢。”
“師父,我想通了,我改主意了,我不想花錢做不討好的事兒,我要離開長坪村,永遠都不回來,我要在外面飛黃騰達,叱咤風云!”
三無沒有出聲,耐心等楊永仙把牢騷發完。
待到楊永仙不說話了,三無起身從面前供奉著的神龕上拿下一個小壇子,揭開壇蓋的瞬間,一股腥臭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這個你拿去。”
他從壇子里拿了一個東西出來放到楊永仙的手里。
楊永仙看了眼掌心里,是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干癟,干燥,就跟風干的牛屎塊似的。
“師父,這是……”
“這是蟾酥。”三無道。
“你看誰不順眼,想要出口惡氣就把這蟾酥揉碎了下到那人的飯食或者茶水里,讓對方喝下去,自然有效果。”三無接著道。
先前楊永仙說了那么多,不就是被兄弟打了,被其他人擠兌了么?
給他這個東西讓他去把場子找回來,氣就順了。
楊永仙看著手里的東西,有些興奮,壓低聲問三無:“師父,這是要給他們下降頭?”
三無搖頭:“下降頭需要對方的頭發,指甲,或者貼身衣物,時辰八字等物,這蟾酥純屬為師送你泄憤的。”
楊永仙明白了,激動的把蟾酥收拾妥當。
“多謝師父助我一臂之力,那修橋鋪路的事兒……”
三無道:“決定了的事就不要輕易更改,修橋鋪路的風水格局我已為你規劃好,就照著這‘誅心劍’陣的格局來修,能幫你轉運,吸納這一方的氣運。”
楊永仙點點頭,“好吧,先前是我沖動了,我不該為了一點小事亂了大計,小不忍則亂大謀。”
三無頷首:“你明白就好,現如今你的妻子,兄弟,之所以不能理解你,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你的成功并沒有達到一個讓他們震撼的地步。”
“你賺的那些錢,在他們看來,依舊只是小打小鬧,等到你的財富積累達到一個讓他們徹底仰望的高度,到那時一切自然有改變,這便是人性。”
楊永仙跪坐在地,無比虔誠的聆聽三無的教誨,不時輕輕點頭,一副受教匪淺的樣子。
末了,三無又提醒楊永仙:“今日的喂養,你別忘了。”
楊永仙愣了下,隨即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今日被別的事沖淡了,差點忘了,待會睡前我一定會喂養的,不會讓它餓著。”
三無點頭,再次閉上了眼接著修煉去了。
楊永仙退出了屋子,來到了老楊頭屋里陪老漢聊天。
不一會兒,楊永柏也過來了。
“爺,大哥,我帶了燒雞和鹵鵝過來,夜里咱爺幾個好好喝幾盅。”楊永柏興高采烈的說道,不僅帶了吃食,腋下還夾了一壇子燒酒。
前陣子老楊頭看楊永柏不順眼,自從楊永柏投到了楊永仙麾下,給他跑腿,老楊頭突然就看楊永柏順眼了。
“永柏來了,來來來,過來坐,把東西給余興奎,讓他去弄,咱爺幾個坐下來好好說會話。”老楊頭熱情的招呼著。
余興奎也笑著過來接下東西去了灶房。
楊永柏拉了一把凳子在床前坐下,先跟老楊頭那噓寒問暖了幾句,接著便跟楊永仙聊了起來。
兄弟兩個聊的是接下來在村里修路鋪橋的事。
“大哥,修路鋪橋的事兒就交給我吧,白鵝鎮那邊離不開你,我在家里監工就行。”楊永柏誠摯的道。
老楊頭連連點頭,目光從楊永柏身上移到楊永仙身上:“到時候我也能幫忙監工,不準工匠們偷工減料。”
楊永仙笑了笑,“這件事,到時候我自然是要永柏幫我監工的,但我也要在家里待一陣子,等把大體的框架豎起來了,各方面都談得差不多了,我才能放心回白鵝鎮。”
楊永柏點頭:“大哥,反正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去哪,讓我做啥,我二話不說。”
楊永仙再次笑了,抬手拍了拍楊永柏的肩膀:“跟著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有我發財的時候,自然少不了你吃肉喝湯。”
老楊頭激動的撫掌,也加重語氣叮囑楊永柏:“你大哥愿意這樣提攜你,你就要踏踏實實幫他做事,別處啥幺蛾子。”
楊永柏咧嘴:“爺你放心吧,我們是兄弟,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誒大哥,你這臉咋回事?方才我進來就想問問,你這臉咋腫了?跟人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