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不定是她眼界高，瞧不上那些年過半百的小掌柜，在等小白臉呢，她心思野著咧！”楊華明故意道。
孫氏笑了：“你就別死鴨子嘴硬了，快跟我說說，今個又是為啥爭吵的啊？”
楊華明于是把事情的原委說了。
兩手一拍，忿忿道：“還把鑰匙給我，這不是存心羞辱我一個大老爺們么，我可不要，打死不要！”
孫氏‘噗呲’一聲笑了。
“我說老四啊老四，你這做了半輩子的精明人，咋這回這么糊涂呢？”
“四弟妹把鑰匙給你，這意思你還不明白？難不成真要她豁出臉子去跟你捅破？你呀你呀！”
“啊？啥意思啊？”楊華明摸了摸腦袋，還是一臉問號。
此時，楊華忠拉了馬車過來了，孫氏不好多說什么，“老四，你路上好好琢磨琢磨。”
楊華明趕著馬車去了清水鎮，一路上腦子里都在琢磨孫氏的話。
忽然，他想起了年輕那會子跟十里八村那些寡婦，又或是男人在外面做工的寂寞婦人們勾勾搭搭的‘美好時光’，那會子對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死鬼，夜里還來啊，我給你留門（留窗）。”
腦子里那根筋咯噔一聲就斷了，楊華明明白了。
“這個老娘們，怕不是寂寞難耐了要給老子鑰匙？好，你敢留，老子就敢去，就當是嫖了個老鴇還不給錢，看你急不急！”
楊老四感覺自己在這場婚姻拉鋸戰中打了個勝仗，心情大好，打了個響亮的口哨揮勒緊了韁繩往清水鎮方向馳騁而去。
麥子收割入倉了，孫氏很是高興，舀了新鮮的麥子粉出來打算晌午好好整一頓面食來給一家人嘗鮮。
這也是莊戶人家的習俗，收獲難得，對于那些勒緊了褲腰帶挨了好幾個月的莊戶人家來說，好不容易熬到麥子成熟，還不得狠狠吃兩頓飽的？
對于那些人家，貼餅，搟面條，蒸饅頭便是最奢侈的事。
等過了嘗鮮的風頭，接下來還得接著算計著過日子，容不得半點鋪張浪費。
而楊華忠家不一樣了，瞧瞧這后院灶房里，嬌嬌站在楊華忠親手做的小推車里，駱寶寶蹲在一旁，手里拿著撥浪鼓正逗著嬌嬌。
案桌這邊鋪開了一塊大大的面板，孫氏，楊若晴，小朵娘仨圍著圍裙，擼起袖子齊上陣。
孫氏負責揉面，醒面，小朵和楊若晴負責拌餡兒。
大大小小的銅盆擺了一溜兒，韭菜雞蛋餡兒，五花肉醬干香蔥餡兒，白菜粉絲肉沫餡兒，酸菜辣豆腐餡兒，以及紅豆沙棗泥桂花餡兒……
“咱家這灶房，都能趕上鎮上張記早點鋪子了，這花樣可真多呀！”小朵便拌餡兒邊興奮的說著。
楊若晴笑了：“那必須的呀，各種餡兒的包子餃子餡餅大湯圓，今個咱家都有。對了，待會還要蒸紅糖發糕，擱點紅棗和葡萄干在上面。”
正在揉面的孫氏抬起頭：“呀，葡萄干也擱啊？那玩意兒老稀罕了，還是別擱，留給寶寶和嬌嬌當零嘴哦！”
小朵也道：“姐，娘說的對，葡萄干太稀罕了，留著給孩子們當零嘴吧，用來做發糕，那發糕可是要往親戚朋友那邊送的，我想想都心疼，娘你心疼不？”
孫氏忙地點頭，“那還用說嘛，一百來文錢一斤呢，比豬肉還貴。”
孫氏和小朵你一言我一語，楊若晴只是微笑著聽。
擱在現代，超市里葡萄干是最稀松平常的小零食，走進了千家萬戶，價格也很平民化。
但擱在這古時代，內陸地區葡萄干可是零嘴里的皇后啊，天價。
一方面是產量，望天收。
第二個原因還是因為交通不便。
內陸的氣候不利于葡萄的種植，產量低，口感差。
真正的好葡萄來自西域，葡萄干自然也是如此，從西域運送葡萄干來中原，落后的物流，沿途各種山賊土匪村霸路霸，產品的損耗，各方面成本的疊加，等到葡萄干進了中原地區，那價格能低嗎？
眼下家里的葡萄干，是大安和小花從京城捎回來的。
不多，就五斤，給家里孩子做零嘴。
“娘，朵兒，有五斤葡萄干呢，拿半斤出來做發糕足夠啦，余下的夠孩子們吃。”
楊若晴笑著安撫娘和妹妹，“越是好東西，稀罕東西，孩子們吃大頭，大人們也得吃小頭，要從小就給他們樹立分享的觀念，吃獨食吃久了，容易讓孩子養成自私自大的心。”
“可是，我們大人多吃一粒，孩子們就少吃一粒啊……”孫氏還是不舍得吃，總覺得大人們吃了就是浪費，糟蹋。
楊若晴于是又跟孫氏道：“任何東西，都是適可而止，物以稀為貴。大不了過陣子我再給大安他們捎信讓他們再寄些回來就是了，這回聽我的，抓半斤出來蒸紅糖發糕。”
小朵也被說動了，“娘，那就聽姐的吧，我們也都嘗嘗。”
孫氏還是有些掙扎，楊若晴于是喊了駱寶寶，把事情跟她說了。
不需要明說，駱寶寶立馬就明白楊若晴的用意，蹲在小推車前給嬌嬌擦口水，并仰頭跟孫氏這大聲道：“嘎婆，蒸發糕大家一塊兒吃，說實話葡萄干有點酸，吃多了對牙口不好，我還想著回頭叫娘燉湯，咱大家伙兒一塊兒喝呢！”
楊若晴立馬道：“對對，葡萄干燉湯也是很好的一道甜湯，回頭我就燉，大家伙兒一塊兒喝。”
外孫女都發話了，孫氏只得妥協了。
大家伙兒接著歡歡喜喜蒸面食，做糕點，這一整個上晝，煙囪里的煙就沒停過。
等到第一批包子饅頭花卷發糕出鍋的時候，孫氏直接拿了一只大籃子過來把每樣糕點都撿些放里面，交給楊若晴：“去吧，親戚朋友家，都送些，不夠再回來取。”
楊若晴看著滿滿當當一籃子的面點，“財大氣粗，娘威武霸氣！”
孫氏笑了，又撿了一籃子交給小朵：“送去草場給大家伙兒嘗鮮。”
牛販子，楊華忠，駱鐵匠他們全都在，帶著工匠們趕蓋觀音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