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全整個人氣到渾身顫抖,指著譚氏,“你、你、你……”
楊若晴趕緊過來,抽出一塊帕子捂住譚氏的嘴好釋放出楊華忠的手。
“爹,我們先帶我奶回去了,這里交給你善后啊!”
“姑姑,快走!”
“誒,走!”
楊華梅也顧不得跟王栓子交待了,跟楊若晴兩個合力將譚氏半架著帶出了老王家院子。
孫氏和鮑素云她們趕緊跟在后面。
王栓子要去追,楊華忠攔住了他。
“栓子,該說的話先前我已說得一清二楚,你和梅兒眼下都各自分開住段時日,梅兒讓她冷靜冷靜,也給時間讓你們一家人好好梳理梳理這件事兒到底要咋樣善后。”
“你把梅兒追回來,她在這兒也過不安分,到時候三天兩頭的爭吵,也不像過日子。”
王洪濤分析了一番局勢,也贊同楊華忠的說法,把王栓子勸了下來。
楊華忠又來到王洪全跟前,“我娘那邊,我替她給你賠個不是,回頭我會好好說她的,你也莫要往心里去。”
王洪全不搭理楊華忠。
楊華忠也沒打算在這逗留,轉身也走了。
老楊家人帶著楊華梅離開后,這場大戲暫時告一段落,看熱鬧的人群瞬間散去。
再不散去,有些人都要中暑了,這可是冒著性命危險在看戲啊。
看熱鬧的人散了,王洪濤打發婆娘和兒子媳婦他們回去,自個留下來陪王洪全王栓子父子坐會。
“叔,喝口茶吧。”
王栓子摸索著給王洪濤泡了碗茶,又給王洪全倒了碗溫糖水。
“爹,你臉色不好,晌午也沒吃啥,喝點糖水補充點元氣。”
王洪全拔下嘴里的旱煙桿子,抬起頭打量著面前這個夾在中間的孝順兒子,體貼丈夫,乖巧弟弟,寬厚父親。
“栓子我兒啊,讓你夾在我們這么多人中間,苦了你了!”
王栓子愣了下,擠出一抹苦笑。
“爹,我的身份多著呢,是你兒子,是姐姐的弟弟,是梅兒的丈夫,是大白小黑的爹,我心里樂呵著呢,有時候半夜睡醒了想著自個身邊有這么多人,這么熱熱鬧鬧的家庭,我做夢都能笑醒啊。”
他輕嘆了口氣,眼神黯淡下去,“只是,要是你們都能明辨是非,坐下來好好溝通,講講道理,那該多好啊……”
說到講道理溝通,王洪濤連連點頭。
“大哥,栓子說的對,這事兒啊我覺得咱有必要去找春花,跟她好好講講道理,總這么躲著不是事兒啊!”
“洪濤,我是不想去找春花,我就是不服氣!”
“哥,你為啥事兒不服氣啊?”
“就是不服氣,心里堵得慌!”
在楊華忠之前長坪村的里正一直是王洪全在做,做了十幾年了,在跟人溝通方面,王洪濤還是很有耐心的。
“你跟我和栓子說說,咱一塊兒擼擼?”他又問。
王栓子也連連點頭。
王洪全喝了幾口糖水,道:“老楊家人要春花回來賠不是,是因為春花沖去五房罵了五房,還指責了梅兒,即便五房鮑素云說了一番大氣的話,好像不跟咱春花計較了,可梅兒這邊還是一口咬定要春花回來給個態度。”
“那先前譚氏那老太太上來就指著我鼻子亂罵一氣,說栓子娘是我害死的,他們咋就不押著譚氏來給我這賠不是呢?”
“倘若我也要計較,我也不接受老三的替代道歉,我也要譚氏當面,親口道歉!”
楊若晴一行接譚氏和楊華梅回了老宅。
東屋的門窗敞開著,正在通風換氣。屋里的幾把凳子全搬到了院子里,在陽光底下拼湊在一塊兒,上面搭著譚氏床上的墊絮。
邊上的晾衣桿上,譚氏的那床竹席也被孫氏刷洗干凈,掛在那里曬呢。
竹席睡了一段時日不拿出擦洗晾曬,汗漬浸透容易回潮生霉長小蟲子。
但又不能久曬,竹子易脆易斷裂,所以孫氏打算吃過晌午飯就過來先把它收回屋接著陰涼,傍晚譚氏回來剛好可以用。
沒想到譚氏提前回來了。
“你們先進屋,我去收竹席。”
孫氏交待了一聲轉身走向晾衣桿。
“三嫂我幫你。”
鮑素云跟了過來,她則負責將墊絮抱進屋。
東屋里,孫氏和鮑素云忙著給譚氏鋪床,楊若晴和楊華梅則扶著譚氏在桌邊桌下。
桌上沒有水,對面西屋四房的門上了鎖,顯然三丫頭不在家。
“奶,你和我姑渴不?我去前院找三嫂拿壺水過來?”楊若晴問。
楊華梅搖搖頭,“我不渴。”
“我渴。”譚氏道。
“被老王家人給氣渴的,那一家子真不是個東西!”譚氏坐在那兒滿臉忿忿。
“娘,咱都回來了,就不說他們了。”楊華梅滿臉疲累,神色憔悴。
譚氏單薄的嘴唇抿成一條支線,暫且不言語。
“我還是去找三嫂拿壺水過來吧。”楊若晴轉身往外走,聽到譚氏又在身后問:“這大晌午的四房咋沒人?三丫頭和鐵蛋上哪去了?”
“娘,三丫頭和鐵蛋去了鎮上,都去兩三天了。”孫氏抽空跟譚氏這說。
“又是去幫劉氏賣菜去了?”譚氏沒好氣的問。
孫氏把墊絮撫平,轉身朝桌邊微笑了下:“應該是吧,這不,還有幾天就七月半了,這幾日趕集的人多,四弟妹忙不過來,三丫頭過去搭把手。”
“三丫頭真是個勤快姑娘。”鮑素云輕聲感嘆了句。
譚氏哼了聲,“勤快有啥用?就像咱梅兒似的,嫁人了勤快了那是伺候人的命,給夫家當牛做馬還沒人念你一句好。”
“奶,劉家沒有公婆沒有兄弟,三丫頭嫁過去就當家作主,到時買兩個仆人伺候,日子好過著呢。”楊若晴道。
譚氏吐出一口濁氣,“三丫頭我不擔心,劉雪云那小子能護住她,老四兩口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劉家沒人敢欺負三丫頭。
我最心疼的就是我的老閨女,在娘家十幾年沒吃過半點苦頭,到了婆家當牛做馬,一輩子的福在娘家都享完了,可憐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