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三無大師死了,永仙身邊就沒有高人指點,他這生意竟然依舊做得紅紅火火?這也是怪事兒啊,難不成他在做生意這塊當真有天賦?”
楊華忠喃喃自語著,除了困惑,還有擔憂。
死了一個三無大師,指不定還有更多的三無大師,只要肯舍得花錢去尋,就能一起同流合污。
臨近晌午了,楊華洲和楊永平都各自回家去。
大家伙兒自始至終都默契的沒再談論老楊頭,似乎已經對老漢回不回來這事兒不在意了。
但作為老楊頭的兒子,不管是憨厚穩重的楊華忠,還是面上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樣的楊華明,心里頭的滋味都不好受,只是不想表現出來。
失望多了,麻木了。
兩兄弟在堂屋里接著喝茶,商量下晝燒香的事兒,婦人們也該準備燒飯的事了。
劉氏起身伸了個懶腰,“三嫂,我喝多了茶水憋了一肚子尿,等我先去上了茅房就來幫你燒飯啊。”
孫氏微微一笑“沒事兒,你先上你的。”
“哎,那可不行,我必須得幫你,你千萬得等我啊,我上茅房很快的。”
劉氏咋咋呼呼著往后院跑,手已經搭在腰上了。
桌子這邊,楊華明滿頭黑線。
“這婆娘就算賺了點錢,穿的也比從前體面,可這一張口啥都沒變。”
憋了一肚子尿這種話也好意思當著大家面說,哎,丟人啊!
孫氏扭頭對楊華明道“這也沒啥,人有三急嘛,哪個不上茅房呢。”
楊若晴也打趣他“四叔,倘若我四嬸真的變成了一個舉止有禮,端莊雍容的貴婦人,你還想跟她一個屋子底下過日子,一張桌上吃飯不?”
楊華明想都不想直接搖頭,“那就不是她了,肯定不能啊!”
楊若晴笑了,“這就對了嘛,所以還是這樣咋咋呼呼有啥說啥的四嬸跟四叔你合得來啊,有時候一塊兒拌嘴其實正說明你們夫妻感情比從前更好了呢。”
楊華明故意打了個寒蟬,還摸了把手臂,“晴兒,四叔膽子小,你別嚇我。”
楊華忠帶頭哈哈笑出了聲,孫氏和楊若晴相視一眼也都笑了。
這一笑,先前被老楊頭,楊永柏他們帶來的壓抑氣氛也瞬間消散開,大家伙兒各行其是。
孫氏和楊若晴來到了后院,并沒有急著去灶房,而是拿鑰匙開了大安和小花那屋的門。
屋子里,一切都保持著小花他們在家時的原樣,福娃的搖籃放在床邊,搖籃里的被褥都鋪著呢。
這小被褥是孫氏拆洗晾曬之后再重新鋪上去的,隔一段時日孫氏就會讓楊華忠把搖籃連帶著被褥一起端到院子里晾曬。
還有峰兒的那些玩具木偶,孫氏也是好好保存著,想孫子孫女們想得慌的時候,老兩口就來這屋站會兒,看看這,摸摸那,楊華忠把大安寄回來的家書重新給孫氏念幾遍,老兩口坐在一起談論著遠在京城的孫兒們,說說笑笑,笑完又偷偷摸去眼角的濕潤。
而這會子孫氏和楊若晴一塊兒進這屋,不是來追憶的,而是來做一件特殊的事情。
這件事情,關乎到福娃!
錢州前。
秦蘭九遠在數十里之外,猛然抬起了頭,看著錢州的方向,認真辨別起來。
他擱著數十里遠就聽到了這陣陣的高呼聲!
他的臉色帶著一陣陣的驚懼!
大齊人的堅韌他已經見識過了,大齊人的忠義,他在林安府也曾經見識過。
可是如此高昂士氣的大齊軍隊,他從來沒有見過。
在他的心里,大齊軍隊應該還是和遼國邊軍一樣的戰斗力,那已經足夠強橫了,在深陷重圍的時候,秦蘭九依然能感受到那種百折不撓的韌性。
但是在面對從方陽城新勝的大齊軍隊,秦蘭九的內心,第一次生出了膽怯的想法。
這是他征戰一生,從來沒有萌生過的情緒。
曾經他帶著擔心,漢人軍將后繼無人。
在很多次打仗,他負傷之后,帶著憤怒!
憤怒自己為何明知大齊人足夠的奸詐和狡猾,還中了大齊皇帝的誘敵之計。
而現在,他的情緒終于變成了恐懼,由恐懼誕生的就是退縮的念頭。
“太子殿下!大齊軍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蹤跡,聲震數十里的高呼聲,仿若驚雷一般,人馬俱驚!”一個傳令兵風一樣的跑了過來,喊了一嗓子,又風一樣的跑開了。
“誒……”秦蘭九伸著手,似乎想要抓著什么,但是傳令兵已經遠去。
秦蘭九頹然的坐在大攆上,嘆氣良久,才小聲的說道“小看大齊皇帝了。”
秦蘭九帶著驚懼之師,繼續前進,但是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隊伍正在潰散。
潰營。
精心挑選而出的兩萬人,剩下這三十里路,開始四處潰散。
秦蘭九攔住了那些督戰隊的勛貴們,他們要去阻攔四處潰
散的軍隊。
這是一場必敗之戰,失去了突然襲擊的可能之后,他們這兩萬人去打人家二十萬精兵的錢州,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成功。
秦蘭九也曾經讀過一些兵書,了解過一些中原王朝的經典之戰,但是翻遍腦海里的任意一例,他最后還是搖頭,毫無戰勝之機遇。
那些知名的以弱勝強之戰,多數都是靠著新的武器,或者強者輕敵,亦或者糧草防備出現問題。
大齊軍隊的糧草在白羊城。
禾安易就是無聊到斗蛐蛐都不會肆意離開的白羊城,想要破屯集糧草的白羊城,還不如沖大齊行轅來的靠譜,那還能賭一手,大齊皇帝胡亂指揮。
這一仗,唯有突破守備森嚴的大齊軍陣,沖擊到齊星云車駕之前,才有得勝之機。
秦蘭九略帶頹然的帶著越來越少的軍卒,來到一處山谷,他抬手止住了前進的漢人軍卒。
面前的山谷,地勢低洼,入口處極為狹窄,每次只能三五匹馬通過,而他張目遠望,這如同葫蘆一樣的地形,這里正是設防殲滅敵軍絕妙地帶。
“若是我是大齊皇帝,或者齊軍主帥,定在此設伏,兩邊埋伏數千人,佐以干柴、硫磺、火藥等器物,待敵軍中軍過谷道,山上軍卒投下滾石、圓木封鎖谷道,再燃以烈火干柴,定可以少勝多。”秦蘭九指著這處地形,對著隨行的秦武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