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面前已經擺上了一碟糖炸花生,一碟鹽水毛豆,一碟霜花瓜子。
兩個人便吃邊聊。
“照理說,老楊家那兩個女孩子都長得跟天仙兒似的,嫁在鎮上陳家的菊兒也好看,駱夫人本人那就更不能說了,這繡繡姑娘啊,肯定也丑不了,八成也是個美人坯子。”
“嘖嘖,你這小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娶到有錢有貌的媳婦兒,還有老丈人的幫扶,將來順風順水的好日子哦,怪不得當初算命的說你將來是個清閑命,還真是靈驗啊……”
長坪村。
有些話讓母親去跟閨女說會比父親更方便。
這不,夜里哄睡了小兒子,曹八妹來到大閨女繡繡的屋子里,“繡啊,娘今也跟你一塊兒睡,咱娘倆好好嘮嘮嗑……”
一夜過去了,平時習慣了早起起來掃院子和漿洗的繡繡破天荒睡了懶覺。
楊永進來到灶房里于煙熏火燎中找到曹八妹:“咋樣了?昨夜都跟閨女說了嘛?閨女咋說?”
曹八妹打著呵欠,黑眼圈明顯得很。
“說了大半宿了,娘倆都沒睡好……”
“待會晌午后你補個覺就是了,快跟我說說昨夜的情況。”楊永進迫不及待的又問。
曹八妹抿嘴一笑,往灶房外面瞅了一眼,這才壓低聲一五一十跟楊永進那說了。
無外乎就是最初聽到這話時少女的羞澀和抗拒這個話題,但是耐不住做娘、的好言好語的哄勸和開導著,少女把腦袋蒙在被子里只聽不說。
“我可沒有夸大其詞,該咋樣就咋樣的把李家的情況,還有李偉本人的情況給說了。”
楊永進連連點頭:“對,就該如實說,不能帶著你個人的喜好去添油加醋。”
曹八妹白了楊永進一眼。
“那繡繡咋說的來著?”他再次問。
曹八妹搖頭:“啥都沒說,平時跟我一塊兒睡那小嘴兒跟麻雀似的,昨夜成了只悶葫蘆。”
“啊?咋會這樣?難不成是不滿意,覺得委屈了?”楊永進頓時笑不出來了。
自己心心念念給閨女找個好歸屬,是想她將來有個合適的人陪著一塊兒走人生的風雨路,而不是急著甩包袱要把閨女嫁出去啊。
提前物色,是想多些選擇,多些準備。
再說了,這是李家主動找上門的,并不是自己去物色的。
“你呀,酒樓那塊了如指掌,可閨女的心卻是屁都不懂。”曹八妹終于找到一樁事可以翻盤在楊永進面前優越一把了。
“你懂那你快跟我說說啊,存心看我著急有意思嗎?”楊永進沒好氣的道。
曹八妹得意一笑,“你閨女的性子啊,我懂,她要是哭了,或是反應激烈,那說明她不樂意。”
“她一句話不說,這說明她對談婚論嫁這種事不抗拒……”
“不抗拒?那就是答應了?”
“答應你個頭啊,你當這是瓦市買菜呢?女孩子面子薄,這種事需要慢慢來。不過,咱可以去安排他們回頭在三叔家見個面了,私下里再說幾句話讓彼此留個映象……應該行得通了。”
這就是有戲了,接下來可以按部就班的安排其他事項。
關于繡繡和李偉的事,因為兩邊才剛剛起了那么一點點意思,這種關系嬌弱得如同剛剛破土的一點點嫩芽,風稍微大一點,都可能將此摧毀。
所以在事情沒有過明面之前,是不宜宣揚的,所以知情人有限。
除了兩邊的當事人,便是中間人楊華忠和孫氏夫婦,以及李偉的姨母姨夫。
他姨母姨夫在清水鎮,知道與否都跟長坪村和李家村這邊構不成影響,所以可以不用顧忌。
而孫氏這邊呢,她忍不住又發展了一個下線,那就是楊若晴。
于是楊若晴也成了知情人。
夜里,孫氏過來駱家這邊看辰兒,完事了兩個孩子去了書房練字說他們的悄悄話去了,而孫氏話題一轉跟楊若晴這說起了明日宴請的事。
“中秋節那日勝男和牛販子爺倆沒趕得上過來吃酒席,剛好今日回來了,你爹便捎了話讓他們明日過來吃晌午飯,順便讓李甲李乙也帶著李偉過來。”
楊若晴抿嘴一笑:“草場一大半的地兒和林子都是屬于李家村那邊的,嗯,把李家村里正請過來喝幾盅,這個理由能服眾,也不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孫氏又接著道:“因為這趟主要是為了讓繡繡和李偉見一見,你爹的意思是就不去驚動老楊家其他房的人,只請你五叔和永進過來,他們過幾日都要回慶安郡,給他們踐行。”
楊若晴撫掌:“人太少了顯得意圖太明顯,難免讓他們小年輕尷尬,人太多了又嘈雜,容易喧賓奪主,我爹的安排很好很周全,而且還順便為他們踐行,真是一石三鳥啊!”
孫氏也跟著笑了,“你爹要是聽到你這樣夸他,保不齊要把嘴巴笑歪掉。”
“我是發自真心的,我爹考慮的確實周全嘛!那明日應該滿滿當當一桌飯,娘一個人肯定忙活不過來,我去幫忙……”
這回幫忙燒飯的這個機會似乎更適合給繡繡。
果真,孫氏眨了眨眼道:“八妹和繡繡幫我,先前我就跟八妹那里打過招呼了。”
楊若晴會心一笑,“這就最好。”
隔天在楊華忠辦的那場飯局,楊若晴沒有去參加,因為她和小安,帶著辰兒和駱寶寶去了草場那邊探望小朵。
小朵中秋節過來吃酒席了,回去后嬌嬌又開始鬧肚子,所以今日這場飯她沒來。
草場里,探望了朵兒和嬌嬌后,駱寶寶像個向導似的拉著小安和辰兒往草場深處去細細參觀。
屋子里,楊若晴陪著朵兒在照顧嬌嬌。
一口米糊,將近一歲的嬌嬌硬是吃了兩三回才吃到肚子里。
想當初駱寶寶五個月大,吃的就比嬌嬌多,也比嬌嬌快。
一日三頓輔食,喝茶的茶碗一碗麻油雞蛋羹那是呼啦啦就下肚了,餓的時候蝦滑和肉丸子能一口氣吃兩三個。
“姐,我有時候看到嬌嬌這副羸弱樣子,真是提著一口氣。”
小朵頭發有點凌亂,人也憔悴,相比較暑天,深秋的她又清瘦了不少,兩側的顴骨上的肉就跟被削掉了似的。
“你看看她,一口米糊吃那么久,我都替她捉急。”小朵搖搖頭,憔悴的容顏,眼神里的疲憊讓楊若晴看得心疼。
又不是多孩子,僅僅就一個孩子,就已將小朵折磨得整個人都蒼老了十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