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明把劉氏送到這里來,其實心里還惦記著譚氏那邊。
剛好王翠蓮出現,楊華明趕緊跟王翠蓮這一臉懇切的問:“翠蓮嫂子,你這會子可有啥事兒要忙?”
王翠蓮是個聰明人,聽到楊華明這么問,立馬就搖頭道:“我是吃過了夜飯出來的,這會子沒啥事兒呢,咋,你有啥事兒用的著我?”
楊華明立馬感激的笑了:“不敢不敢,要是嫂子這會子得空,勞煩你幫我陪陪我家這口子說會話,我得抽空回趟老宅,先前過來的匆忙,換洗的衣裳忘記拿了。”
王翠蓮看了眼他們兩口子,果真是空著手過來的。
至于真的是回去拿衣裳,還是借著拿衣裳回去看看譚氏的情況,王翠蓮知道劉氏應該是心知肚明的。
但劉氏沒有阻攔,于是王翠蓮笑著爽快的應了下來,并順勢挽住了劉氏的手臂對楊華明道:“你就放心去吧,我陪著菊兒娘嘮會嗑。”
劉氏也對王翠蓮擠出一個笑來。
“老四,你早去早回。順便去看看你娘,也勸她幾句。”她又抬頭對楊華明道。
他哄完了自己,接下來肯定也要去他老娘那邊說幾句話,去東屋站一下,不然,東屋的屋頂恐怕都要被老太太給掀翻。
劉氏心情好了,先前楊華明帶給她的那種感動的感覺一直在延續,所以這會子也不想讓他為難。
得到劉氏的放行,楊華明松了口氣,他又跟駱鐵匠和王翠蓮那再次招呼了一聲,轉身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駱鐵匠暗暗感嘆,這上有老娘下有婆娘,自己跟一塊兒餡兒似的夾在餡餅中間兩面烙,也不容易啊!
老宅,東屋,楊華明快到東屋門口的時候故意放輕了腳步,就想聽聽譚氏都在說啥。
結果,里面就聽到廖梅英和三丫頭兩人的聲音,卻沒有譚氏的。
看來,這火氣也是消下去了一些?
楊華明心中有了底,他于是推開門進了屋,朝廖梅英和三丫頭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兩個先走,接下來將舞臺交給他。
“三丫頭,你去給你奶煮碗面條,再炒個辣子鴨蛋做澆頭,她好那一口。”
當三丫頭跟他擦肩而過時,楊華明又吩咐。
“好嘞!”三丫頭應了聲。
“對了,再給你奶切一碗果子送過來,你奶腸胃不好,多吃些果子潤滑腸道。”楊華明又吩咐。
“嗯,我這就去整。”三丫頭應了聲,耍著身后烏黑油亮的鞭子出了屋子。
當屋里就剩下楊華明和譚氏的時候,楊華明來到床邊挨著譚氏身側坐下。
譚氏沒吭聲,腚兒往邊上挪了挪,刻意拉開跟他的距離。
他又厚著臉皮往她身邊挪,依舊緊緊挨著她的身側。
譚氏哼了聲,“不要臉!”
楊華明嘿嘿笑著:“人家六十七歲在外面做大官的人回到家在自己九十高壽的爹娘跟前都能彩衣娛親,我挨著娘你坐,天經地義。”
譚氏鼻子里接著哼哼:“嗛,油嘴滑舌,拿心疼你那婆娘,拿嘴皮子來疼娘,當我瞎呀?”
楊華明愣了下,看著譚氏那雙被白云蒙住的眼睛,心道娘你可不就是真瞎么!
但他這句話只敢在心里說說,嘴上要是說出來,除非他不想活了。
楊華明既然有勇氣走進東屋,就做好了迎接譚氏各種唇槍舌劍的討伐,而他自己也擺出一副滾刀肉的架勢來。
嘿嘿一笑著伸手摟住譚氏瘦削的肩膀,“娘,我是你十月懷胎從腸子里爬出來的崽,我的命都是你的,這種血脈親走到天邊都不能割舍,兒子要是心里沒你,那就叫天老爺降到雷……”
一道綠色的電光劈過窗口,小小的東屋都為之亮堂起來,但隨著電光的稍縱即逝,東屋里再度恢復昏暗。
“咔嚓!”
雷聲好像就在屋頂炸響,嚇得楊華明一個激靈差點鉆到譚氏懷里去。
于是,這娘倆的坐姿就變成了譚氏一手摟著楊華明的后背,另一手緊緊捂住他的嘴,壓低了聲氣急敗壞的呵斥:“你個滿嘴跑牛的混賬東西,賭咒的話張口就來,當心應了驗。”
楊華明嘴巴被捂著不敢反駁,露出兩只大眼珠子驚恐的轉動著,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
那雷足足在屋頂打了三五聲,方才往別處去了,譚氏松開手推開楊華明,老太太那是滿臉的嫌棄啊。
楊華明坐直了身,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方才穩住心神。
“唉呀媽呀,這雷來的也太巧了吧,嚇我一跳。”
“哼,這說明你口是心非,沒一句真話。”
“娘,話不能這么說,咱倆這血親關系是真的吧?你養我長大,我養你終老這也是真的啊!”
“那方才那雷咋回事?”
“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呸!”
譚氏啐了一口,抄著手坐在那里,有了方才那插曲,老太太的心情看起來似乎好一些了,至少沒像先前那樣恨不得吃人。
“好吧我不瞎扯了,咱說幾句正經話。”
楊華明坐正了身形,譚氏也重新把臉繃緊,抄著手嚴肅的坐在那里,豎起耳朵,準備隨時從楊華明的話中尋找漏洞,來一個個擊破。
“娘,先前果子的事兒,我已經把劉氏叫到前院去狠狠的罵了她一頓。”
譚氏耳朵抖了抖,有點錯愕。
“在這件事上,我可是半點馬虎眼都不打的,”楊華明抬手指著自己的腳尖,假裝那就是劉氏,義憤填膺的跟譚氏這當場演繹他的訓斥。
“我說,婆娘是衣裳,衣裳壞了重新置辦就是了,老娘就一個,沒了就沒了,你這個婆娘拿壞果子打發我娘,這就是不尊重我這個男人,這還得了!”
楊華明說得唾沫橫飛,臉膛紅了,渾身的毛像刺猬一樣全部炸開,仿佛先前那幾道雷電給了他氣勢上的加持,若是起初譚氏還有些質疑,那么這會子被他這氣勢唬得還真是信了。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口水噴了我一臉。”
譚氏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塊帕子來抹了把臉,嫌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