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縣。
楊若晴顧不上和面就匆匆回了樓上客房。
推開門,駱風棠剛好從洗浴房里出來,頭發還帶著霧氣。
看到她風風火火進來,駱風棠怔了下,隨即眉峰輕揚,“這么快就做好了夜飯?”
“棠伢子,換衣服,然后來娘的屋里找我!”
來不及解釋,她撂下這話轉身出了屋子,留下駱風棠愣在原地有點發愣。
楊若晴毫無阻礙的進了拓跋嫻的客房。
果真如她猜測的那般,屋里根本沒有人影,而臨街的窗戶卻洞開著。
楊若晴來到窗前,望著底下的街道,心里很焦急,但面上依舊冷沉如水。
這時,駱風棠也換好了衣裳過來了。
“怎么了晴兒?”
“娘呢?”
“娘被人帶走了。”
楊若晴回轉過身,蹙著眉,眼底掠過一抹異樣。
“被人帶走?誰?”
駱風棠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楊若晴的表情不像開玩笑。
而且她在說這話的時候還望窗外看了一眼。
駱風棠沖到窗邊,凌厲的視線掃過底下大街上的行人。
“別看了,帶走應該有一碗茶的功夫了。”
楊若晴又說,返身走到桌邊,那里放著拓跋嫻失蹤前喝過的茶,茶碗還是溫熱。
駱風棠的臉已經徹底沉下去,渾身上下殺氣凌冽。
但是,他卻沒有像別的男人那樣無腦的暴躁,踢凳子砸東西,又或者大喊大叫安排人去找。
他沉著臉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夜色,微瞇起眼。
負在身后的雙手卻握緊成拳,骨節分明。
他咬著牙沉聲說:“肯定是他!”
那個渣男!
楊若晴把玩著面前的茶碗,目光從屋里的四角收了回來。
“這屋外都是暗衛把守,咱還住在對面,能再咱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除非咱娘自己愿意,不然,天皇老子都沒那本事。”
這也是兩口子在發現拓跋嫻不見時,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聲張的主要原因。
“但這只是咱的推測,你先去跟侍衛那問問到底啥情況。”楊若晴又說。
婆婆,該不會是跟公爹私奔了吧?
楊若晴被自己這個荒謬的念頭給嚇到了。
而那邊,駱風棠也點點頭,陰沉著臉去了外間找侍衛詢問去了。
內室里,楊若晴繼續把玩那只茶碗,思考著若不是私奔,為啥好好的門和樓梯不走,非得跳窗戶呢?
那么端莊的婆婆啊,真正的金枝玉葉,吃飯睡覺都有一堆的規矩,不可能行差就錯一步。
可遇到公爹,今個這一天就做了兩次‘出格’的事了。
當街吃糖葫蘆,跳窗……
公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男人呢?
魅力咋就那么大!
兩次出格啊……不過,想想婆婆都能為了公爹未婚生子,這一對比,吃糖葫蘆,跳窗,就都不算什么了。
駱風棠問完話回來了,楊若晴也收起思緒將目光追著他。
他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沉聲說:“估摸著時辰,應該是你剛下樓,而我進了洗浴房的時候,他過來找的娘。”
楊若晴點頭,這個時間點剛好跟灶房里那碗吃剩的涼皮能吻合上。
駱風棠接著說:“他手里有一塊令牌,那是咱娘的令牌。”
“他就是憑著那塊令牌進了屋,擄走了娘。”
“不是擄,是咱娘自愿跟他走的。”楊若晴糾正說。
盡管知道他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說法,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是擄,若不是擄,為啥好好的門和樓梯不走?”駱風棠皺著眉辯駁,他指著那洞開的窗:“他這樣的行為算什么?堂堂的大齊皇室,行事方式跟雞鳴狗盜之輩有何區別?”
雞鳴狗盜?
楊若晴有點想笑,棠伢子的語文素養真是越來越高了,用詞遣句如此的貼切。
不過,這個‘雞鳴狗盜’的公爹卻培養出了一個三觀正,文武雙全,有志向有抱負有擔當的好辰兒呢!
“從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他自己一身武藝倒沒啥,可我娘呢?”
駱風棠手指頭重重敲擊著桌面,咬牙切齒。
“我娘要是摔斷了腿腳可如何是好?這個責任他扛得起嗎?他是個懦夫,他什么都扛不住!”
楊若晴看到駱風棠越說越激動,趕緊起身給他倒了一碗茶。
“喝兩口,消消氣,咱之前不是說好了么,長輩的事兒咱不管了,隨他們去吧!”
駱風棠還是氣,這股氣很難消。
“晴兒,你是咋察覺到娘不在的?”他突然問。
楊若晴于是跟他說起了灶房里那碗涼皮的事兒。
“我跟伙計打聽,這才曉得他們這兒今天跟我們差不多時間也入住了幾個人,出手很闊綽。”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似乎對燒飯燒菜那塊很有興趣,也給了掌柜錢讓他去灶房自己整吃的。”
“那碗涼皮就是那人從外面買回來的,卻沒有吃,拿到灶房去換了一只大碗裝了就上樓了。”
“我當時就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個買涼皮的背影,又突然響起以前在家閑聊說到美食的時候,咱娘就提過涼皮。”
駱風棠突然皺了皺鼻子,“你這么一說,我這才留意到,這屋里確實殘留了一股子辛辣味兒。”
“先前進來的時候我就嗅到了,還以為是吃夜飯殘留的氣味。原來……如此!”
駱風棠再一次咬牙切齒,坐在那里生悶氣。
楊若晴偷偷觀察著他,氣惱應該還是有的,但又很無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個渣男爹,哄人的手段真不少,怪不得當年娘會被他騙得未婚生子,終身未嫁的等他!
兩人面對面的默坐了片刻,突然駱風棠站起身:“不行,我得出去找,不能這樣由著他胡來!”
楊若晴跟著站起身,“你曉得該去哪找?”
駱風棠皺眉,“就算把湖光縣城翻個底朝天,我也要找到他們。”
“哎!”楊若晴嘆口氣,上前來攔住他。
“棠伢子,你的心思我理解,但你這樣跟無頭蒼蠅似的找,動靜大,人還不一定能找到。”
“倘若公爹把娘帶去了郊外,河邊,農莊,又或者山里,你咋找?”
“我有我的手段。”駱風棠說。
楊若晴放軟了聲音,并抱住他僵硬的手臂:“我當然曉得你的手段,若是換做別的事兒,你這樣興師動眾我不攔著,可咱現在是在找娘,咱得考慮這事兒對咱娘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