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跟郡守徹底鬧翻,不符合他們魏家的利益。
他這次來,也不是跟郡守決裂的。
畢竟,長洲郡留著一位軟弱無能的郡守,對他們魏家來說,很有必要。
“討什么公道?魏無忌,你來郡守府,口中雌黃,言到本官包庇你魏家罪犯,這又是從何說起?”
既然魏無忌退了一步,徐三通也跟著退了一步,能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吧。
“我家最近出了一位悖逆之徒,不孝之子,他名叫魏林旗,有消息告訴魏家,是大人派人將魏林旗帶走,藏在郡守府里面……”魏無忌沉吟道。
“你們魏家之事,可不關本官之事,至于什么魏林旗,本官更是見都沒見過,要找人,自個到外面去找,別來找本官。”徐三通冷著眼道。
“對了,魏無忌,你說的那個告訴你們消息的人是誰?說不定他是故意坑害你們,想想看吧,魏家跟郡守府沖突,有好處嗎?本官這些年可曾為難過你們魏家?”
徐三通想了想,又說了一通。
他現在的確不擔心魏家會當場發作,畢竟,身邊的侍衛衙役,都已經是自己人了。
但,目前這個形勢,也沒必要跟魏家撕破臉皮。
“大人,告訴我們消息的是個無名小子,已經不知去向了,至于,魏林旗在不在郡守府,可能是一場誤會。”
“大人跟我們魏家這些年相處默契,還望以后繼續如此,不要行差踏錯!”
“只要大人一貫如一,魏家也會全力配合大人管理好長洲郡之事,讓大人能高升京都,還會有好處奉上。”
“告辭,來日再見。”
魏無忌拱手行禮,轉身就帶著隨從,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他剛剛那一番話,充分運用了胡蘿卜加大棒的手法,對徐三通是又拉又打。
簡單來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順著魏家,配合魏家,好處很多,而不配合魏家,將會遭受到滅頂之災。
只到魏無忌離去以后,徐三通才長吐出一口氣。
魏無忌給他帶來的壓力可不小,此人心有城府,不簡單啊。
回過頭來,徐三通心里的羞辱和怒意,卻不斷的上涌。
區區一個世家子弟,就敢對著他這樣的封疆大吏,口出狂言,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但魏家有他的底氣,就算他說了,又能怎樣?
難道,他還能當場將魏無忌給抓住,然后將其碎尸萬段,來消除心頭的恨意嗎?
他做不到的。
“師爺,魏無忌先前所說的告密之人,你說會是哪一家?”徐三通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師爺。
師爺雖然膽子不大,容易受驚嚇,但此人卻的確是個有才有識之事,是個真正的謀略家。
他鎮定了一下,便伸手捏著下巴上的山羊胡須,瞇著小眼睛道:“大人,我看最有可能的是林家。”
“林家是臺安城的地頭蛇,勢力遍布全城的各大酒肆,典當行,布莊等等,在城內,他們比魏家消息言路更廣,也是最有可能告密的。”
“先生你說不錯,這次的確跟林家有關。”徐三通點頭道。
“大人為何如此確定?是不是暗中有消息?”師爺眼睛一亮,他是憑自己的眼光分析出來的,但聽徐三通的語氣,似乎徐大人已經確定了真相。
“是有人跟本官說了……林家窩藏的魏林旗,也是他們去告密的。”
現在大堂上都是自己人,徐三通也就沒什么顧忌,直截了當的說出真相。
“原來真是林家。”
師爺沒有詢問徐三通怎么知道的,這就是一種默契。
他皺著眉,小眼睛微瞇,輕輕踱步。
“林家,這事兒可就有意思了,林家和魏家可不是一路人。”
“他們為了利益,也可以成為一路人。”徐三通道。
“但只是暫時的,他們不可能一直聯合在一起,大人,我們有必要做些什么。”師爺拱手道。
“我們能做什么?我們在臺安城內的勢力太弱小,干什么能行?沒人聽的。”徐三通皺眉道。
“很簡單,大人寫一封信,交給林家,不用刻意說什么,就把今日魏無忌的所言所語說出來,并暗示是魏無忌露了他們的底……”師爺狡黠的一笑。
“也是,這么一來,林家多少會對魏家多幾分忌憚吧,要知道,林家和魏家,那可是有著世仇啊,他們不可能坦誠相待的溝通的。”
徐三通仔細一想,也覺得師爺的想法是個好主意,可以拿來利用。
他想到便立刻行動,拿起書案上的筆墨紙硯,就開始寫信,不消一會兒,一封情真意切,文采飛揚的信,已然寫就。
畢竟是兩榜進士,這文采是完全沒問題的,加上他又有著一筆好字,就算出去給人寫字,都夠他養家糊口的了。
臺安城。
林家大廳。
林家家主林祖德是一位精瘦的高個男子,他有著一雙濃密的眉毛,顯示出他的精力十分的旺盛。
林家是臺安城土生土長的家族,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整個臺安城內,林姓更是大姓,可以上溯到強大的南朝之前。
林家人的血脈中,混合有北方草原漢子的血脈和附近群山里面的山蠻野人的血脈,骨子里都有些幾分土性和野蠻。
盡管他們早已經改變了以往的風格,已經踏上了詩書傳家的路子,但血脈中天生帶有的勁兒,卻也不可能完全消除。
林祖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只手在算盤上面,不停的盤弄著。
“這筆賬不好算啊……”
林祖德有些憂郁,最近臺安城生意不大好,過往的客商來往都少了,據說,都在往江南那邊跑,誰讓那邊,有海貿呢。
這海貿當真是對傳統的貿易,有不小的打擊,很多從遠洋運來的物品,反倒是比城內自家生產的還要便宜,長期以往,林家生意必然會萎縮的。
這也是林祖德想著跟魏家和解抱團的起因之一。
“父親,父親,有要事。”
此時,林玉成從外面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