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有閨女，我把閨女拉扯大，讓她招個夫婿回來撐起門戶，照樣也有人給我養老送終。”
糾結了半天，楊永青還在堅持自己的想法。
“雖說養兒防老，但我跟你們的想法不一樣。”他又說。
“你咋那么多荒唐想法？我們是為你好，你爺都跟你掏心挖肺了！”楊華明不耐煩的打斷楊永青的話，真不明白，讓你小子再娶有那么難？
老楊頭朝楊華明那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別打岔。
然后，他耐著性子問楊永青：“哪里不一樣？你說說看。”
楊永青目光觸及到虎視眈眈望著他的楊華明他們，微微瑟縮了下，但還是鼓足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能跑能走的時候，用不著人伺候，我要真到了臥床不起的那天，估計離死也不遠了，也用不著人伺候。”
“所以我一個閨女，就夠了。再娶一個，生兒子，我都三十一了，我還得養兒子，給他謀劃幫他娶媳婦兒，我的擔子太重了，活得沒意思。”
老楊頭聽得連連搖頭，“我就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現在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死’。”
“你爺我曾經也有過你這種想法，可是當死真的擺在你面前，你還是會怕。”
“人怕死，這不是慫，這是天道安排的，哪怕你明知自己活得不如狗，活著是受罪，你都還想掙扎著再多吃一口飯，你現在或許不能理解，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
“到那時候，你一個閨女一個女婿，根本伺候不過來。”
“閨女還不方便給你端屎端尿，女婿雖是半子，終究不是自己生的，所以你得有自己的兒子。”
“不然，你的閨女夾在中間，會很為難。”
楊永青沉默了，擰起眉，垂下眼再次陷入思忖。
老楊頭對楊永青的這個表情，暗暗滿意，這說明他剛才那些話，這小子聽進去了。
也由此證明，閨女，是他的軟肋。
“招婿上門，其實我本身不是很贊同的，”老漢接著又說。
“但凡那些愿意去女方做上門女婿的男人，通常本身條件都不咋樣。”
“要么家里窮，娶不上媳婦兒。”
“要么本身弱勢，沒啥本事和抱負。”
“要么就是貪圖富貴想要走捷徑的，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佳婿。”
“真正有抱負有志氣有擔當的男人，骨子里都不愿意放棄自己的姓氏去入贅，你就算為了你閨女的終身大事著想，也該再娶一房，生幾個孩子。”
“有了兒子，你閨女娘家也有兄弟做靠山，至于擔子不擔子的，這你就更是想多了，”
“咱老楊家到了如今這樣，只要你從此收心斂性，踏踏實實做事，還怕不能發家致富？”
老楊頭把話說到此處，目光投向楊華忠他們。
楊華忠第一個表態：“永青，聽你爺的，咱大伙兒都會拉扯你的，不可能看著你們那一房揭不開鍋。”
楊華明楊華洲皆點頭。
楊永進楊永智更是表態說：“你最好自個生兒子，我們倆各房也都只有一個兒子，你也得開枝散葉，將來他們小兄弟們才有幫手！”
大伙兒你一言我一語，楊永青咬咬牙，說：“好，那我去相親，這回是正兒八經的相！”
老楊頭長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并對劉氏和孫氏她們說：“老四家的，你接著給他拉紅線，你那嘴皮子能說會道，有戲！”
“老三家的，你人緣好，也幫著托人打聽打聽，放出消息去。”
劉氏和孫氏連連點頭。
尤其是劉氏，得了老楊頭的夸，腚兒后面一條看不見的尾巴已經搖到屋頂去了。
“永青，那個黑丫你還要不？你要，我回頭再去幫你說說，指不定還有戲！”劉氏說。
大伙兒也都把目光望向楊永青。
楊永青想都不想，直接搖頭。
“太黑了，跟咱村黑鳳有的一拼，女人嘛，一白遮三丑，我還是喜歡白點的。”
喜歡白的？
劉氏想起來了，不管是莫氏，還是更早之前的余金桂，全都是白白凈凈像白面饅頭那種。
這么一比，黑丫還真是那黑窩窩頭。
“你呀，嘴太刁了，這不好！”
劉氏口頭抱怨了楊永青一句，但還是在那絞盡腦汁把庫里的待嫁女人名單和臉孔逐一掃描。
“四嬸，我不是嘴刁，我是為了咱老楊家下一代的樣貌考慮，太黑了，拉胯！”楊永青說。
楊永青這話，立馬得到了楊華明的響應。
“永青這說法我贊同，荷兒和菊兒樣貌不出眾就是因為你四嬸的樣貌拉了胯，三丫頭長得像我，瞧瞧多標致……”
楊華明話還沒說完，一只鞋子飛向了他。
他一把接住，便看到鞋子的主人劉氏雙手叉腰，一雙眼睛狠狠瞪著他，似要噴出火來。
“開玩笑，開玩笑哈……”楊華明趕緊朝劉氏那咧嘴笑，并把鞋子扔還回去。
“回頭我高低給你整塊鏡子掛腰上！”劉氏邊彎腰穿鞋邊忿忿說，“說別人的時候先自個照照，看你是不是潘安！”
楊華忠給楊華明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并跟劉氏那說：“四弟妹當他是放屁就行，永青這邊，還得勞累你多費心，咱這些大老爺們都不是拉紅線的料。”
“三哥你放心吧，這事兒包我身上，我手里一大把姑娘呢，高矮胖瘦白的黑的都不缺。”劉氏穿好了鞋子，腳在地上輕輕蹬了蹬，自信滿滿。
但這說詞聽在屋里唯二去逛過青樓喝過花酒的楊華明和楊永青叔侄耳中，就有些像是青樓老鴇的臺詞了……
當天，楊永青就去孫家的肉棚子那稱了兩斤五花肉送去了四房，親手交到劉氏的手里。
“四嬸，侄子的終身大事可就靠你啦，你可千萬給我找個能拿得出手的！”
“放一百二十個心，四嬸的眼光，沒毛病！”
這事兒很快也傳到了譚氏耳中，譚氏對此也頗為上心。
專門把劉氏叫到東屋當面叮囑：“我也沒別的要求，就簡簡單單說兩點。”
“個頭不能矮，照著你三嫂的個頭去找。”
“容貌不能差，照著你五弟妹的模樣去挑。”
“性情要溫順，照著你三嫂和五弟妹那樣的去尋。”
“人要勤快，會操持家務，萬不得已的時候還能扛起養家的擔子，關于這一點，照著梅英那樣的去找。”
“因為永青有個閨女，做繼母的心地要善良，要能把前面的娃當自個生的去待，這一點照著柳兒那樣的去找……”
“對了，人還要精明，不能做包子，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關于這個照著胖丫那樣的去找……”
“還有，腚兒要大，能生兒子，照著……照著梅兒年輕那陣子的去找……”
